回到寝屋,女子和着满身寒意重新躺回床榻上。
身旁传来男子关切的询问:「阿夏,你……」
「我累了……」夏之秋疲倦地阖上了眸子,「想睡觉了,想睡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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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该句化用了白鹤林的短诗《孤独》,原句是
「从童年起
我便独自一人
照顾着
历代的星辰」
第214章 长斋绣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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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是官稚的身世。
新皇帝来历不明,出现的时机却巧得如守株待兔一般,在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君王的时候,在天下人最容易接受一个君王的时候,官稚应愿而来了。
很多大臣仍对这样一个毫无帝王气性的毛头小子存疑,先帝已然身死,几乎没有人可以证明他血统的真假。
换言之,可真可假。
宫廷之内的后妃皆登记在册无一疏漏,不论是殁了的,入冷宫的,不闻不问的,都能依册寻到下落。先帝在位这么多年,后宫一直无所出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很合情理,但到了此处便开始解释不通了,一个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这位大摇大摆坐上皇位的新君,究竟是先皇与谁的孩子?
官稚若想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帝,必然绕不过这一关。而楚藏又一向身先士卒,在第二日便将这个无人可解的疑惑剖析出来,赤裸裸地扔在朝堂上,扔到了官稚面前。
官稚来回审视了一圈殿前的大臣们,跷着脚讥讽道:「先帝才驾崩多久啊,你们这些日日面圣的,难道这么快就记不得他的样貌了?睁大狗眼好好看看吧,看清楚老子和他有几分像再来开口!
他的恶言恶气令殿前饱读诗书的大臣忍不住蹙眉汗颜,寒窗苦读十载,近庙堂远市井,往来无白丁,一朝更朝叠代,皇帝竟然是个嘴里没把门的,说话简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是楚藏面色无波,再难以入耳的话都不足以在他的面色上留下波澜。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世间最恶毒的言行了。
他恭敬地作了一揖,淡笑道:「陛下莫心急,世间之人万万千,有相似之处也不足为奇。微臣自是相信陛下血统尊贵,这样问也并非是要故意与谁过不去,只不过秉受先帝所託监国之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容悦眉峰敛聚,微微侧过身来看他,「紫薇星天引,难道还不够么?不如你来说说,这位置上该坐何人?」
楚藏冷笑了笑,转过头目光诚然地看着官稚:「若是想稳坐江山,陛下还是得给出些说得上话的证据来,臣子们才好去堵百姓们的悠悠众口啊……」
「有理……有理……」一番肺腑之言似乎触动了这位新帝的心,他很认真地坐起来,询问道,「楚大人觉得,我该如何证明我是我爹的儿子?」
「若有信物或者证人,事情或许好办些。」
「有,有有有……」官稚松了口气,兴沖沖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扳指出来,「这个,算不算?」
内侍接过饰物,呈于堂下众臣。
楚藏细细端详了一番,抿唇道:「这雕龙玉扳指确为帝王之物……」
「哈哈,听到了吧,都听到了吧……」官稚满足地稳坐于宝座上,「老子是皇帝!」
「只不过……」楚藏缓缓开了口,「这样的扳指先帝并非只有一个,也曾多有丢失,被有心之人偷刻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这信物……或许不足以令人信服……」
官稚的目光愣了一下,气得跳脚,指着楚藏的鼻子嚷道:「你个赖皮鬼!说了有信物就行的,你说话不算话!」
容悦倏然暗笑,很快又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楚藏:「臣也是为陛下考虑,为人做事需得不让人留话柄,否则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日后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恐怕会对陛下不利……」
「有心人有心人,」官稚一拍桌子,「哪有那么多有心之人,老子看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对!」
他吼得面红耳赤,偌大的朝堂上只剩下叫嚣的回声,胸腔剧烈起伏着,他清了清嗓子,吼得生累,又重新坐了回去。
然而疑惑一刻不解决,事情永远不会偃旗息鼓。
是时又一位老臣站了出来:「陛下,楚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您是天下人的陛下,理应让天下人信服!」
官稚心烦意乱:「紫薇星都出来了,人都坐在这儿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屁话,老子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请陛下自证——」
入朝这么多年,楚藏一党人数不算少,不论是威逼利诱来的,还是被伪善面目矇骗了的,此刻黑压压地跪了半个大殿,振声齐喝,绕樑不绝。
楚藏撩袍跪下,目光如炬:「请陛下自证!」
场面胶着,一度有些僵持不下,容悦掐指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人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几乎是楚藏话音刚落之际,殿外便闻见内侍通传:「太后驾到——」
太后?朝堂上俱是一愣,楚藏的眸子也不由地动了动。
未消多时,女监搀扶着一个年轻的妇人缓缓走了进来,太后很年轻,面容因疾病缠身显得有些憔悴。她的目光病恹恹地抬起,远远望着堂前那位眉眼如故的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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