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事圆滑妥帖得宜,救场十分方便。心一横她上前迎接,顺便挽住他的臂弯。
林魏赫往旁边躲,她的手掌往肘弯压示意稍安勿动。
他低瞥她的发旋一眼,没再避开。
黎初漾冷脸说:「薛彬,这是我的新男友,我们早就结束了,成年人不要搞得那么难看。」
只见薛彬怒气沖沖的脸几经变换,不可思议地质问:「你居然跟林魏赫在一起?」
言语之间透露,他曾在凉川附高就读,她皱眉,记忆中回味不起薛彬的脸。
林魏赫面色从容,镜片洁净,瞳仁呈现一种无机质的黑。
薛彬讥笑的表情还未成形撤了回去,若仔细观察神态细节,会发现来自畏惧的自然反应。
他夹紧腋下公文包,迈步欲离开,与黎初漾擦肩而过时,心中不甘,于是意味深长地低声:「你忘记萧阈了吗?」
仅仅一个名字让黎初漾失去分寸,抬步想追,却被拉住腕。
「不要和这种人过多纠缠。」林魏赫一板一眼地说。
「可是——」
「认识萧阈又怎样?」问完他的眉头起褶,来自对自己咄咄语气的质疑,以及一小块细腻温热的皮肤。
黎初漾思维敏感,马上捕捉到林魏赫语气中细微异常。
有点熟悉,一片来自过去的旧影,毫无徵兆闯入脑海。
高二下学期,黎初漾理转文和萧阈不在一个班,他因打架差点被记过,据说死不认错和教导主任呛腔被罚跑一万米。那段时间流感严重,他被传染早有预兆,体罚完第二天没来学校。
她没有手机联络,心中担忧,课间在楼道上上下下等待唯一了解他状况的人,终于下午第三节 课碰到林魏赫,装作不经意问萧阈出什么事,听闻他发烧感冒,她点点头没再言语。
萧阈极少生病,身体一向好,虽瘦,但肌肉量可观,夏天穿校服背后嵴沟线条明显,高一同桌时,黎初漾不小心撞到,手指能感觉皮肤下面硬硬的,像小颗圆珠一样的骨节和紧实薄肌。
放学路过药店,不知为何她剎住自行车停了下来,却在门口无法走进去,大概思虑太入神,没注意一辆黑色轿车驶过又悄无声息退回来。
「在这里做什么。」
轿车后座的玻璃降了一半,林魏赫的目光平稳如常。
他一贯如此,什么都清淡,教养礼仪讲究,从不表露任何浓烈的情绪。
萧阈数学英语几乎满分,其他惨不忍睹。林魏赫和他相反,每科成绩拔尖。开学时黎初漾抱着交流学习经验的想法尝试与林魏赫搭话,起初他不搭理,后来写在草稿纸,事实上,她和林魏赫除了萧阈的话题确实没有交流。
所以对于林魏赫的主动搭话第一反应极意外,黎初漾不擅长表达也不喜表露内心想法,当时只抿抿唇,说:「路过。」
感受到审视,她愈发心虚。
「没必要,萧阈不会缺。如果你实在——」林魏赫没再说下去。
黎初漾与他对视。
她并不知自己眼神藏着恳请,像双柔韧的手封住了林魏赫的唇,不许他说下去。
未说出口的话,是黎初漾和林魏赫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方才的语气与药店门口有几分相似,琢磨不透的感觉再次重现,他在外已是年轻有为的精英人士,那对透彻镜片底下的眼眸更加晦暗,总像深埋了不为人知的隐秘。
思来想去,黎初漾心中挑出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拨动包扣,随口一问:「你和薛彬认识?」
语声刚散,斜后方响起两声清脆鸣笛。
不好,絮叨半天竟然把时间抛掷脑后。她稍侧头,视野出现张和林魏赫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他的五官全是锋利锐角,下半张脸,鼻峻挺,唇线长而倦怠,捏合一起成了种寡情不羁的气质。
像记忆里的少年,又不太像。
她恍惚一秒回了神,吐纳口中憋的气息。
看到黎初漾被拽住的腕,萧阈本就不佳的面色更沉郁,眼睫密匝匝、重重往下撂。
他一手插进口袋,手背血管纤毫毕现,目光淡淡扔向林魏赫。
空气静,酝酿着无声对峙,像阳光下细碎翻飞的粉尘,不易察觉。
林魏赫松开黎初漾,自然垂落在裤缝的指隐有捏拳动作。萧阈全看在眼里,长腿迈开,朝一辆改装后的银灰路特斯走去。
谈判机会珍贵,黎初漾赶紧说:「霍本,现在十二点,我请你吃个饭吧?」
人头也不回走得极快,回应的只有车门「砰」的重重摔合声,引擎轰燥巨响。
财神爷的霉头触不得,改天再约出来谈论工作事宜,免得受波及。
她收回视线,飢饿感不容忽视,问:「吃饭?」
萧阈的脾性,林魏赫深知,若和黎初漾一起离开,误会必定更深。他揉搓指腹,思索一顿饭究竟有无不妥之处。
「想什么呢?」
下意识便徵求她的意见,「火锅还是炒菜?」
车迎面而来,停车场过道窄,黎初漾挪步,「我下午要和宁宁一起做护理,吃清淡点好。」她知道林魏赫不挑,敲定方案,「潮汕菜吧。」
「坐谁的车?」
接着,银灰路特斯车轱辘像卡壳般猝然停滞。
无边框的菱形玻璃唰得没入窗缝,驾驶位的萧阈,耳骨钉泛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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