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歇息之前,忽然提出让织雾去看太子。
原因也很简单。
盛怒过后?,消了气的太上?皇也深知太子的心性?。
他让吴德贵带织雾去看太子,也是想让他们的关系不要太僵。
太上?皇对?待后?辈似乎总会将他们当做不懂事的孩子,甚至让他们缓解关系的方法也十分?简单粗暴。
直接将上?次让太子餵织雾喝药的事情反转一下,让织雾过去给太子也餵一次药。
如此?一来,便可以让两个孩子再度和好。
织雾迟疑,她?想要开口,吴德贵却沖她?摇头。
两人出来后?,吴德贵才低声道:「太上?皇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顾小姐便顺了他这?一回吧。」
织雾拧着指尖,想到太上?皇夜里果真会骨头缝里疼到睡不好觉,自也没话说了。
直到吴德贵将织雾领去东宫时,两人才知晓,太上?皇生?病的期间,太子回来后?同样因为伤口的缘故,身体发起了高烧。
可这?两日,太子却不曾进过一口汤药。
东宫向来唯他命是从,以至于在太子的吩咐下,他病了这?几日,竟无一人敢外传。
吴德贵一听哪还得了。
连忙亲自吩咐人抓药熬药,半点也都不敢耽搁。
真要传到太上?皇耳中,一手疼爱大的孩子,不肯喝药也许就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和他老人家怄气。
只怕太上?皇又要气得心口难受。
他愈发焦急领着织雾进去看望太子,寝榻前的一层厚帐幔却落了下来。
宫人只道是为了避免将病气过给太上?皇,所以太子也不便见客。
隔着垂落的帐幔,吴德贵恭敬道:「太子殿下可还安康?」
他说着不由?又嘆气,「太上?皇当夜便为罚太子的事情病倒了,你们年轻人是互相怄气,总归是一时用气……」
「可太上?皇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次真的病倒后?,却也是极可怜 ,半夜骨头缝疼起来,根本?睡不好觉。」
若先前都是太上?皇装可怜博孩子们同情的戏码,这?次便都是真的。
帐幔内的太子殿下说是生?病,可一开口语气却仍可以如常。
身体明明挨了几近半百下鞭子,男人却吐字清晰道:「孤无妨,改日待身体好了一些?,再去拜见太上?皇,向他老人家诚心认错。」
吴德贵见太子还肯和他自己说话,心头微缓。
「太上?皇是希望太子与顾小姐没有矛盾……」
「上?回顾小姐病了,您端药餵她?,这?次您病了,她?也正该如此?。」
吴德贵带着任务来,和上?回一样,只等织雾给太子餵了药,见证着两人和好,他便可以拿这?事情去抚慰太上?皇的心情。
一旁尤嬷嬷闻言,却提醒道:「可药还未熬好。」
帐幔里温润的语气再度缓缓传来,「无妨,孤有些?渴。」
「可以让顾小姐给孤倒一杯水。」
吴德贵心头更是一喜,原以为太子近日心情会很阴鸷,却不曾想,对?方仍旧一如往昔的好说话。
吴德贵示意织雾上?前。
织雾却微微有些?不安。
她?清楚与太上?皇扯上?关系的事情,太子多少都不会与她?轻易善了。
当时为了自己的哥哥她?只当自己是不顾后?果地豁出去了……
可眼下晏殷却这?般平和,让织雾心尖反而滋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滋味。
他这?样正常,反而很是古怪。
可人已?经来了,又要安太上?皇的心……她?只得按照太上?皇的吩咐,给太子倒了热茶。
和织雾秀气的闺榻不同,成年男人所使用的寝榻极大。
用来隔绝病气的帐幔垂落后?,隔出的床榻空间更如一个小房间般。
织雾在撩开帐幔后?,看见榻上?的男人面庞俊美苍白,似在闭目养神。
在宫人眼中明明病得极其?严重。
可晏殷所表现出来的姿态和言辞都分?明比正常人都要更为条理分?明。
织雾握住茶盏的指尖紧了几分?。
她?垂下眼睫,将手中茶水交到他的手中。
却不曾想,在交接的中途,男人却好似无力一般,没有及时握住。
茶杯瞬间跌落,温热茶水也都流淌在他衣摆上?。
织雾呼吸微微一窒,对?上?他朝自己看来的眼眸,发觉他好似故意……却又因为没有证据而不敢妄自恶意揣测。
她?只得拿出帕子,想要替他擦干。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晏殷黑眼珠子凝着她?擦拂的指尖,「没关系,是孤没有接得住。」
「就像是阿雾上?次奉茶也手不稳……」
对?方在生?病期间仿佛变得异常善解人意,「我们都有犯错的时候。」
「阿雾替孤擦干净就好。」
他垂落下长睫遮掩眸中幽沉情绪时,好似更加减弱了几分?迫人的气息。
他看似好说话,可织雾却完全不敢大意。
衣摆起初尚未全都潮透。
她?的帕子亦是匆忙跟着水痕匆匆擦拂。
可她?握住帕子的指尖没有擦拭几下,便发觉指尖下的位置似乎越来越硬。
织雾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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