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整理?过?行李后来?到斋堂,已近日暮时分。
欧阳喻择了一个不被?日晒的四人座,窦干神情恹恹地坐下去,身形不复从前挺拔,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空洞地停放在远处某张红底黑字的菜单牌上。
欧阳喻和小豆芽悄悄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浓浓的担心?。
“窦干,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去买。”
没有?回音。
欧阳喻伸手正打?算碰一下发怔的人的肩头,却被?她重心?一软,大幅度地躲开。
“我不饿。”意料之中冷冰冰的三个字。
指尖受伤地蜷了蜷,但远没有?她的心?被?蛰痛得厉害。
曾经那么随便给她抱、给她搂,愿意学习调情,愿意携手复健的人,现下是?连碰都碰不得了。她又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对所有?人落上锁。
一忍再忍,指尖还是?在无意识中抠抵住了掌心?,留下触目惊心?的印痕。
窦干对她的抗拒,不加遮掩,又来?势汹汹,让欧阳喻反覆吐纳了好几口气?,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会把身体搞坏的。”
窦干抬眉冷淡地觑了她一眼,嘴唇翕动了两?下,仍旧是?那个可以怄死?人的答案:“我不饿。”
难以咽下心?中的苦楚,欧阳喻甚至是?带有?哀求性质地规劝她:“何必这样呢……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和小豆芽。我说过?了,你心?里有?气?,大可以打?我骂我,不要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我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窦干脱力似的往远离欧阳喻的方向一靠,“我只是?累了,好累好累……我暂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你,也许明天休息过?,一切就会好的。”
“也许会好……”欧阳喻沉痛地低喃着,“那是?不是?也许不会好呢?”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复健之路,她们可以千难万险地从一走到九十九,但一朝倾覆却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她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呢,是?感情本?身,还是?一个维繫纽带的孩子?
欧阳喻不禁诘问自己。
……
即使欧阳喻和小豆芽心?情也很丧气?,但她们多少吃了些粥菜果腹。
唯有?窦干沉入独自一个人的世界,若非不合时宜,欧阳喻都想打?趣她这是?羽化登仙前的辟谷修行了。
稍晚一些,气?候凉爽下来?,那一丸恼人的太阳渐渐西沉。
周围浮腾起一股草木的气?息,蜻蜓低飞盘旋,约莫是?要下雨了。
在斋堂坐过?一阵子,窦干脸色好转几分。
她牵着小豆芽往游客厢房的位置慢慢走去,中途欧阳喻与?她们分开了,窦干却也没那个心?思关心?她的去向。
直到驻足厢房门口,这里的建筑并不追求刻意做旧的古朴,两?个房间当中嵌了一支灭火器,侧下方还有?绿色的紧急通道指示灯。
但它的房屋结构倒真是?古色古香的,窦干伸手一推,半掩着的屋门吱呀一声向后开启,只初初一看,用的不是?电子门锁,而是?古装剧里才会出现的木闩。
换做从前,好奇心?旺盛的小崽儿肯定要扒住门闩细细研究一番。
不过?现在她也没什么心?情闹腾,耷着脑袋跟随妈妈的脚步进门。
“等等。”欧阳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
“洋芋妈妈!”小豆芽先?回的头,湿漉漉地望着她,“你去哪了呀?”
“给你们买点喝的。”欧阳喻走近两?步,微微弯腰,将一杯墨绿色的饮料递给小豆芽。
在黑黢黢的过?道里,这杯饮料看起来?绿得发黑,让小豆芽面露苦色,她嘟着嘴道:“这是?什么啊?肯定不好喝。”
“大概是?什么青草汁?小卖部的大娘口音太重了,我也没听懂具体的,但她有?介绍到青草汁促排便。你这礼拜拉大便不正常,喝点这个试试?”
“洋芋妈妈,你坏!”
一个淑女,怎么能对另一个淑女说出“拉大便”这种粗俗的词儿呢!
脸皮薄的小豆芽抱着饮料,羞也似的弃门往房里跑。
窦干怕她摔了,赶忙找到电灯开关,瞬间一室豁亮。
“这孩子……”窦干摇头自喃。
欧阳喻并没有?离开,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前伸过?来?,手里擎着的另一杯饮料是?绿豆汤。
浅绿色相对而言就显得莹莹吊人食慾,煮得软烂的绿豆有?些碎粒漂浮在上面,大部分则沉在杯底。
欧阳喻神色如?常道:“给你买的。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总得补充些什么,我让大娘多加了两?勺糖。没要冰的,怕你肠胃应激,凑合吃吧。”显主负
凑合吗……
窦干心?房塌陷一角,凝眸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人。若论妥帖、具有?分寸感的关怀,谁也不能比小喻做得更好。现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