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天,依然酷暑难耐。阳光炽烈地?炙烤着地?表,让易出汗体质的人汗如雨下。
这一点小豆芽是随了她洋芋妈妈的,登山的路程不算太长,走走停停约莫一刻钟多,两人就合用完一包纸巾了。
登上山门时,窦干看?起来没?怎么?流汗,只在额间和鬓角沁出一些?细汗,不过从她沉重?的呼吸也可判断,她的体力消耗很大。
“还好吧?”欧阳喻上前关切道,“你这腿也才刚好没?多久,是我考虑不周了。天堑寺什么?时候不能来,早知道应该等天凉一点。”
窦干微仰脖颈,一双杏眼里酝酿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复健不能等。说不准天凉了,我们?的热情也消退了。”
欧阳喻哑然失笑,只听说过打铁要趁热,复健也要趁热吗?
这感情复健怎么?被一板一眼的人执行起来,显得如此严格自律。
欧阳喻其实很想说,咱要是这么?容易搁浅冷却,也不会相隔五年?又勾缠在一块儿了。大道两边,不愿同行的人有的是办法避开对方。
但直到?最后,欧阳喻也什么?都没?说。
她们?走过相较几年?前已经翻新重?铺过的石子路,山中蒙了层薄薄的绿意,夏季灼热的风偏爱往犄角缝隙处钻,寺塔檐角铜铃轻响,缭绕了一圈古朴悠然。
此时对于拜寺的游客而言时间刚好,寺中人影流动,日头越攀越高?,衬着高?塔东边檐角一寸一寸露出来。
欧阳喻左顾右盼之下,只觉得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有感而发:“不知道当初售卖香囊之类小玩意儿的摊子还在不在。”
“喏,不是在那?儿么?。”窦干遥遥一指,确有一处支在树荫下的摊位前人头攒动,“只是老闆好像换人了。”
小崽儿一声不吭走了挺久,欧阳喻看?出她其实有些?累了,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朝不远处的佛具摊努努嘴:“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这位香客,你眼光好的哟。这两串檀香木和鸡翅木的佛珠都很适合你。”
“美女,送给母亲是不是?那?这尊地?藏王菩萨的佛像你要不要看?看??”
摊主换了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肤色黝黑,笑颜爽朗,嘴巴很厉害,仿佛能一心多用,微胖的身?体在那?方寸之地?滴熘熘地?转,把摊位上每个询价的客人都照顾得妥妥贴贴。
窦干和欧阳喻这趟旅程算是温故知新,这“故”自然指的是她们?曾在这里为对方买到?的香囊。
旧款的香囊仍然在售,但窦干略一思索还是还是给欧阳喻挑选了一只新绣样的香囊。
她们?之间的一切理应重?新开始。
欧阳喻显然对这层寓意心领神会,故而回以对方一只也是新绣的颜色和图样不同的香囊。
窦干特意当着欧阳喻的面将香囊的束口解开:“里面只有干花。”
这是担心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欧阳喻眼珠一骨熘,找到?了其中的bug:“我想你上次也不是一开始就把追踪器藏进?香囊的吧。”
这个先后问题很重?要,如果当年?窦干是先买了追踪器,为了能有一件盛放它?又方便随身?携带的容器,才提出要买香囊。
那?么?,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处心积虑了一点。
幸而窦干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了:“当然不是。算了,如果你担心的话,那?我就收回吧。”
“不成不成,不送给我,你还想留着送给谁。”欧阳喻欲抢回香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巴掌太大,顺势也将窦干握着香囊的手一把裹住。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窦干稍稍敛眉,没?有挣开。
欧阳喻也就厚脸皮地?继续隔着窦干的手捉住香囊,像层层相扣的套娃似的。
当然,她们?互赠过礼物后,也没?忘记小豆芽。
小孩子不方便带香囊上学?,但买根红绳系在手腕上还是不错的想法。
结果听摊主报菜名式的一熘介绍:“事业蓝绳,幸运白绳,辟邪黑绳,健康红绳,姻缘黄绳,爱情粉绳,财源金绳,智慧紫绳,安定绿绳。两位看?看?要哪个颜色?”
欧阳喻被绕得头都晕了,既然都是好兆头,何不齐来?
窦干却不以为然:“这么?多颜色编在一块儿又粗又丑。而且老话说‘心诚则灵’,你一次性贪心许这么?多愿,哪路神仙都懒得搭理你。”
因为图省事而被吐槽了的欧阳喻只好低头询问小豆芽的意见。
“我喜欢金色的。”小豆芽很有主见道。
欧阳喻一听乐了:“看?来我家闺女是个小财迷呀。”
“有什么?不好。”窦干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臂,“快去?结帐吧。”
欧阳喻笑呵呵地?应下了。
……
买完香囊算是了却一桩大事,欧阳喻又想起来老爹的嘱咐。
也不能说是迷信吧,人总要存在一些?敬畏之心。老欧念叨过好几次,窦干在医院工作,佩戴平安符不需要多,但一定得是开过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