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时青没打断他, 他静静地看着柳信的动作, 眼底目光柔和。
等到两人用餐完毕后,齐时青独自走到前台结帐。柳信无聊地玩着手机, 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男人。
那人坐在邻座,面前还没上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柳信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他眉心皱了皱, 努力从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可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时,齐时青也结帐回来了。柳信收回视线, 问齐时青:「多少钱, 我等会儿转给你。」
齐时青摇了摇头:「不用,走公帐就行。」
柳信闻言不再坚持。他垂下头, 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准备往外走。同一刻, 邻座男等的人终于来了。
柳信本来不是很在意, 毕竟对方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就算以前认识又如何, 现在也不熟。可当他不经意间抬眼瞥去时, 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道清冷的目光里。
说实话,自从同江闲重逢以来,柳信就觉得这个世界很小。
在国外的那五年,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回来,可没想过还能再遇见江闲,更没想过能和江闲产生这么多交集。
酒吧初遇,他故作轻佻,本以为这样就能终结那场本不该出现的意外,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江闲比五年前更冷淡、更成熟,也更陌生。五年前,他虽然也淡漠寡言,但从未冷落过柳信。五年后,除了初遇,柳信再也没看过他情绪失控的模样。
毕竟,从重逢到现在,他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思绪回转间,柳信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偏脸看向邻座的男人,果然,现实的轮廓逐渐与记忆里的重合——
他是纪临,江闲读大学时的舍友。
柳信与纪临只有过几面之缘,因此印象并不深,当初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五年过去,曾经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不重要的人和事自然也就随之淡忘了。
柳信后知后觉,难不成纪临等的人就是江闲?
齐时青一直站在柳信的身侧。他看柳信盯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一眼,他的潜意识里就传来了一阵危机感。
不因别的,只因他曾经在柳信的手机里看见过那人的照片。
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他镇定地推了推无框眼镜,左手虚搭在柳信后腰,声线沉缓:「柳信,该走了。」
江闲早就注意到了这边,他冷冷地看着那对姿势暧昧的人,面上情绪极淡。
柳信没注意到齐时青的举动,他对上了江闲的目光,却只觉得他的视线极冷,隐隐有些寒意。柳信有些莫名其妙,他眨了眨眼,却在下一瞬发现那抹寒意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江闲面上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他一言不发地移开眼,朝着纪临的位置走了过去。
柳信也不再自讨无趣,他垂下眼,淡淡道:「走吧。」
「好。」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齐时青朝那侧投去了充满探究意味的一瞥。他本欲立刻收回视线,却没想到那人也侧过头,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都是男人,有些事情不必明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齐时青无声地笑了笑,转而看向身侧的柳信,眼底占有意味鲜明。
直到他们走到了看不见的位置,纪临才目瞪口呆地鼓了鼓掌:「好戏,真是一齣好戏!」
江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纪临也没在意,他将菜单推到江闲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不是我说,你是真忙啊,之前难得约你一次,你跟我说你在出差,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了,居然还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唉,耕地的牛都没你累。」
江闲在菜单上随意划了几笔,又扔给纪临,神色淡淡:「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闲。」
纪临不贊同地摇头:「我也不懂你干嘛要这么拼,学校当初为了留你可是花了大价钱,你硬是一声不吭出去创业,谁都拉不住。」
「唉,不过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谁能想到我现在的主业居然是摄影呢。」
江闲沉默地听着,不置可否。
纪临早就习惯了江闲冷淡的性子,因此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又拐弯抹角地做了一堆铺垫,才小心翼翼地绕到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话题:「对了,刚刚那个人,是柳信吗?」
直到这时,江闲才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纪临随之正色:「难道,你们又……?」
江闲没什么表情地否认:「我和他现在没关系。」
「哦哦……」纪临连连应声。他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这几年都不敢跟江闲提起「柳信」这两个字眼,生怕触碰到江闲的忌讳。
可现在连江闲都说他和柳信已经没关系了,那随意提两句应该也没事吧……
思及此处,纪临胆子也大了些,有些话不经思考就从嘴边熘了出来:「也是,刚刚我看他旁边还站着个男人,应该是他新欢吧。」
「对了,」他没去看江闲的表情,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继续道:「我刚刚不是在这儿等你嘛,他们比我先到。我之前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没太注意,但能看出那男的挺照顾柳信的,两人还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