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的新房子房租每个月1700元,是周围能找到的性价比最高的房子。虽然环境比不上江闲那里的一半,但总归是免去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柳信躺在洁白的床铺上,额间散落着略有些汗湿的刘海。他今天废了不少力气,此时肚子里更是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他起身洗了把脸,拿上手机准备出门觅食。这里小商铺很多,卖早餐、糕点的铺子隔不远就有一个,倒是方便了柳信填饱肚子。
柳信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踏进了一间馄饨店。
「老闆,来一份馄饨。」
「好嘞。」
这家店老闆包馄饨的手艺很不错,而且用料很足,薄薄的馄饨皮里裹着精肉馅儿,让柳信吃的十分满足。
柳信吃相极好,此刻他斯文的坐在那里,虽被烟火气所包裹萦绕,但举手投足之间仍不染凡尘。
「老闆,结帐。」
「十二块。」
【叮——支付宝到帐12元。】
出了馄饨店后,柳信慢慢地往住处走。
这里的居民楼已经十分老旧了,曾经雪白的墙皮也变了模样,被迫染上了几分黄褐色。夏季潮湿闷热,阴暗处的角落里时不时会有一处苔藓,绿油油的宛如一滩泥泞,堆在墙角里无人问津。
柳信正垂着眼,观察着墙缝里的一根草。那根草看上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连根拔起。
柳信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它,让人根本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在看什么?」
柳信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
来人身材高大,神情温柔,鼻樑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挡住了眼底那抹微不可查的锐利目光。他的目光柔和地投到柳信身上,并没有让他察觉到一丝冒犯。
柳信微抬下颔,淡淡道:「草。」
男人微微一笑,唇角翘起柔和的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人。」
柳信摇摇头:「我从不骂人。」毕竟我骂的都不是人。
男人不置可否,他只说:「我姓齐,可以留个联繫方式吗?」
柳信神情不变,好似对他的举动早有预料。
他的手此时正插在口袋里,手指抚过屏幕漆黑光滑的表面:「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手机。」
齐姓男子面色不变,被镜片掩住的眉眼仍旧极为温和。
「没关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柳信,「这是我的。」
柳信只笑了笑,他伸出双指夹过名片,冲着男人晃了晃,然后揣进口袋里转身走了。
男人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柳信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转角处,垃圾桶旁。
柳信看也没看,伸出手就将那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
十分钟后,男人也站到了垃圾桶旁,手指间点的烟明明灭灭。
「啧。」他碾灭菸蒂,吐出了一个音节。
*
他们之间自那天后就再也没联繫过,仿佛失联了一般。
柳信也不在意,他本来还想继续尝试做饭,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不确定现在的房东好不好说话,会不会像江闲一样纵容他炸厨房。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好像并没什么新奇的,也没什么值得分享的。
倒是丁封一直喋喋不休地找柳信聊天,从天文地理到红尘情爱,涉猎极广,废话也极多。
这天,丁封又找来了:
【你教教我怎么谈恋爱呗,我想谈恋爱了。】
柳信冷淡回覆:【没谈过,不知道。】
丁封大为震惊:【???你长这么好看,居然没谈过?大学我知道,你为江闲守身如玉,但初中高中不至于吧……】
柳信瞥着这条消息,漫不经心地打字:【谈不谈和长相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好看的人旁边往往有一堆觊觎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和尚,那么多人喜欢你,里头总能挑出来个你喜欢的。】
【这么肤浅?】
【这肤浅啥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敢保证你就不馋江闲的脸?】
柳信还真仔细想了想:【确实有一点,但不是全部。】
那个时候他还真没怎么考虑脸这个因素,他更看重的是干净和配合。
江闲洁身自好,又愿意配合他那看起来稀奇古怪的要求,于是柳信就选他了。
丁封瘪瘪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覆:【你和江闲又没怎么相处,你什么时候接触过他除了脸的其他方面了?】
这个问题倒真把柳信给问住了。
他索性打起了哑谜:【这你就不懂了。】
丁封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
另一边,江闲正沉默地站在203室里。
他抬起眸,无声地环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明明这房子只是几个周没人住过,却显得格外冷清,它被从头到尾打扫的一尘不染,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一样。
江闲这趟是为了拿东西,要不然他也不会回来。
他走向主卧,抽开床头柜的第二层,从里面拿出了一沓资料。他右手撑着床,却在下一刻有些愣怔。
他现在撑着的位置是柳信那时坐过的位置。
江闲回神,他收回右手,把柜门推上,紧接着走出了卧室里,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