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走到门前, 便有一瘦小的傢伙手捏铜丝, 弯腰俯耳,用铜丝往里?头钩。
玄妙观的房屋已久且结构简单, 完全?没有防备的念头, 只是一片木板被定在门上, 松松垮垮地扣在另一块木板上,铜丝稍用力, 那木板就?被勾起?。
那瘦小的人极力控制着力度,将房门往里?头轻轻推开?, 但饶是这样,满是虫蛀的木轴还是发出一声刺耳声响。
——咿呀。
外头的五人呼吸一滞,几乎是剎那间,就?齐刷刷拔刀而出,然后大步沖向里?头。
反射的刀光将屋里?照得半亮,五人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往垂落的床帘中飞快砍去。
布料瞬间破裂,零零碎碎的棉絮乱飞起?,甚至连木板都被砸碎,可却?没有他们的目标。
都蒙着面的五人瞳孔一缩,甚至有人立刻弯腰看嚮往床下。
其?他则看向门后、桌下,速度极快,好像身体记忆一般。
但以往十分?管用的经验,却?在此刻扑了个空。
能?够藏人的地方没有一处不空旷。
脾气暴躁的一人,忍不住低声骂道:「怎么回事?你买通的那个小道士不是说她已经回房了?!」
语气又惊又怒。
那瘦小的男子也震惊极了,忙道:「他不可能?骗我。」
来不及互相责怪,骂出声的那人像是领头,立马道:「找,既然已经动手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要是钟觉予一夜无事,第?二天回房却?看见?自己房间内一片狼藉,必然会调动人手守在身边,到时候他们需要动手就?更困难了。
其?他人自然也清楚,立马就?想要往外走。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突然说道:「去看看隔壁。」
几人搭档了好些年,自然清楚他的言下之意,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大,但在隔壁的人不可能?听不见?,他们本来也没想多生事端,打算杀了钟觉予就?往外跑,隔壁人发现也无所谓,可现在……
只能?先解决了她,再寻钟觉予。
五人登时转身,沖往外头。
可刚到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利刃迟来的破风声。
常年偷袭暗杀别人的人,竟也被人埋伏了。
外头这一刀极狠厉,像是经历无数次血战的人,在一对五的情?况下,也没有丝毫慌乱,刀锋直指一人。
里?头的人正往外冲出,在惯力下,极难停下脚步,只凭着肌肉记忆,下意识抬起?手。
这场面极其?别扭,像是下半身在控制身体往刀刃上撞,上半身在阻拦。
若是外头人此刻贪心,打算以斜噼往下的方式,连伤五人,那么以五人同时抬手去挡的姿态,必然会被推开?。
可她只选择了一人,那长刀直直刺向一人胸口。
衣襟炸裂,血水飞溅而出,那大汉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就?断了气。
而屋外的人不带丝毫犹豫,瞬间拔刀。
尸体霎时间仰倒落地。
「大哥!」旁边人发出极悽惨的喊声,便要含恨沖向前,欲斩杀对方报此血仇。
四人手脚功夫都不弱,且配合默契。
只见?一人佯装提刀刺去,侧边就?有人试图斜噼而来,另一边也有人横刀砍过,仗着人多,企图围剿对方。
屋外那人不慌不忙,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双手握住横刀,从右下方往上猛的一提,直接撞开?旁边的砍击,继而不见?停留,瞬间往另一边噼砍,招招有破风声响起?。
那四人直接被击退入房内,刀刃撞在门沿上,被震得手臂发麻,可脸上却?不曾有退却?之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小贼,拿命来!」一人突然发出高喊,便要噼砍而来,一副要以命相搏的模样。
可那瘦小男子却?骤然曲膝,要冲出门外。
他们的优势在于人多,往日都是五人同时围杀,如?今却?被对方堵着门中,那仅容两人齐站的空间实在太小,以至于他们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故而想要先瘦小男子冲出,绕到钟觉予背后偷袭,逼迫她退到院子中,让他们四人都走出房门。
也不知这几人互相陪伴了多久,连个互相传递的眼?神?都没有,就?能?如?此默契做出决断。
可钟觉予怎会察觉不到?
她在战场厮杀的两年,见?得最多的就?是这场面,最危急的一次是落入几十人围攻的陷阱中,洛月卿曾瞧见?的伤疤,大多都来自于那一次,要不是李时归、阮鹤等人拼命杀来,恐怕她钟觉予早已成了白骨一具。
故而这区区四人,实在没能?让钟觉予放在眼?中。
她凤瞳微眯,绷紧的下颌凌厉,一手抵住刀柄最前头,一手握向前,挥刀斜刺再往上挥,一个标准的迎推刺便使出,这是大梁军中最惯用的招式。
对面四人没想到钟觉予如?此警敏,吸引注意力的男子最是慌乱,手一抖,差点在钟觉予的噼砍下丢了刀。
那瘦小男子因半蹲的姿势,本就?很难使力,又作为最主要的照顾对象,自然难以抵抗。
那右手臂顿时多出一道半尺长血口,皮肉翻绽露出些许白脂,隐隐能?瞧见?里?头的骨头,看得极为渗人。
那男子也惨叫一声,往日最好使的招式,现在却?彻底让他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