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陶知生怕张文骏说出什么私话,他实在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之后受到歧视,尽管大城市和小乡村不一样,但他怎么敢赌,他也真的不想失去赵景深这个朋友。
可是,陶知这急切的三个字却让张文骏更加得意,他重拾在赵景深面前丢掉的派头,用一种轻蔑的口气道:「我俩之前可是情侣呢!」
「张文骏,你,你!」
陶知朝前扑去,恨不得撕了张文骏,但是赵景深拉住了他,张文骏见状,得意洋洋落了一句「等着吧」便抬脚走了。
他那大摇大摆的背影让陶知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仿若尘埃,又渺小又低贱,他为什么会相信张文骏,为什么会爱上他,为什么被他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在他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面前,被揭开如此丑陋的伤疤。
现在,他连抬头看赵景深的勇气都没有了。
「手没事吧?」赵景深忽然将陶知的小臂抬起来,用拇指在陶知被捏红的手腕上摩挲一下,又道:「应该没什么,回去看看,要是青了可以涂些药。」
说完他就放下了陶知的手臂,朝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我送你回去。」
陶知有些懵,就听见赵景深又道:「那种二流子货色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有条件的话换个住处吧。」
「赵同学......」
「他的话我不会当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不重要,没人在乎这个。」
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和此时此刻昏黄的月光相得益彰,温润如水,陶知一下子感动得想哭,虽然赵同学经常冷淡偶尔还凶,但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善良的好孩子。
「谢谢你,我,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不一定在哪盯着你,走吧。」
赵景深迈开步子,陶知才跟上去,他想说很多感谢的话,但是到头来只憋出一句「谢谢你」,赵景深说没事,然后让开一些,道:「你走前面带路。」
陶知知道拒绝也没用,他默默走在前面,像走迷宫一样曲曲绕绕地带着路,终于到楼下的时候,他很艰难地说:「赵同学,那你怎么办?」
「我本来打算送你到家就回去,但是,」赵景深朝身后黑黢黢的小路望了一眼,「我有点迷。」
「啊......」
陶知脑子宕机,说:「那我送你出去。」
两个人对面沉默,陶知才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废话,他赧然地挠挠耳朵,赵景深才问道:「你家有多余的位置吗,我打扰一晚。」
陶知反应一下,才说:「不打扰啊,怎么会打扰,但是,不是我拒绝你,赵同学,我的床很小很小......」他用手比划一下,怕赵景深不相信一样,他说:「你和我先上去吧,你看看就知道了,不行的话你休息,我趴在桌子睡也行。」
赵景深不说话,陶知就当他默认了,他继续带路,走过狭窄的凹凸不平的水泥台阶,走过充满异味的堆着杂物的楼台拐角,一路到五楼,绿色喷漆的木门老旧得好像一脚就能踹开,陶知掏出钥匙,说:「条件比较差,你别介意。」
赵景深说:「不会。」
推开门,一股木头发霉的潮湿味道扑鼻而来,陶知觉得很羞愧,说:「通风不太好,开会儿门就好了。」
「你半夜回家就不要开门通风了,太不安全。」
陶知觉得他和赵景深好像年龄反过来了一样,他说:「我知道,就是你来了所以......」
「你这里挺整洁的。」赵景深接了话。
小屋不大,东西却多,挤进两个男人之后就显得更加侷促,陶知将眼睛落在那张狭窄的一米二宽的床上,道:「睡不下的。」
赵景深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了,一会儿天就亮了,我在你这里洗把脸,稍微躺一下,六点钟我开个导航就出去了。」
陶知又为难起来:「这里洗漱不方便,要在外面的公用卫生间打水。」
赵景深问:「那就这样睡吧,一米二的床,比我想像中好点,我以为九十。」
陶知点点头,说:「今天真的谢谢你,还折腾你这么久,对不起。」
「没什么,但如果他总是找你麻烦,你要考虑换个地方。」
「嗯。」
陶知嘴上应了,但心中却知道换住处的难度有多大。他出去打了一盆水让赵景深简单洗了个脸,然后拿了一件干净的背心:「我只穿过一次,洗得很干净,你将就一下。」
赵景深将背心拿在手中,似乎迟疑了一下,陶知以为他不想穿,道:「不穿也行,我是怕你太热了。」
「没事。」
赵景深两手拉着衣服下摆就将自己的短袖脱了下来,背上薄薄一层汗渍在昏暗的灯光中反射出一点莹润的光,陶知不敢多看,假装去铺床,但赵景深却忽然说:「是有点汗,你能帮我擦擦背吗?」
陶知抬起头来,正好和赵景深对视,青年真挚的眼神让他无法逃避,他连声说好,取了一个干净的毛巾:「我新买的,还没有用过。」
赵景深转过身,说:「我没那么讲究,你不用太客气。」
陶知将这条毛巾浸湿后又拧得干干净净,最后将毛巾展开摊在手心里,贴上了赵景深的后背,眼前的肉体是健康勃动的,肌肉隆起,皮肤紧緻,那些汗液和肌肤一起蒸腾出夏天的热浪,让陶知也觉得很热,他没敢有任何多余的念头,因为眼前人是一个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