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很累。」
他的身影高大而结实,地面上,两道影子交织在一起。
萧洄捧着茶,袖口扣在桌角。
心里有个想法冒了头。
「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啊?」
「为何这么说。」
萧洄道:「因为每次见你都是在人多的时候。」
没有一次是开心的。
晏南机手指点着桌面:「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的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也不喜欢热闹。
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喜欢有光。
安静可以让他思考,黑暗可以使他冷静。
萧洄哼了一声,喝了口茶:「我多聪明。」
「嗯,胆子也大。」晏南机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个什么东西,放在桌上一展开。
哗——
他又见到了那幅画。
「还敢开哥哥的玩笑?谁教你这么做的,嗯?」
他这会儿该是完全醒了,眉眼变得柔和许多。
萧洄眼睛弯弯,撑着头看他,红衣衬得其肌肤雪白,火苗在少年脸上跳跃,他问:「好看吗?」
晏南机垂眸,眼底映着少年的身影:「你说画还是说人?」
萧洄说:「画和人都说。」
「画好看,人更好看。」他眼神幽幽,像一汪深潭,平静无波的水面下隐藏着什么,无人知晓。
萧洄又惊又好笑,瞪大了眼。
「天吶,晏西川,你好不要脸!」
居然自吹自擂!
晏南机:「……」
「怎么说话呢?」
「西川哥哥,你好不要脸哦!」萧洄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没敢再连名带姓地喊。
晏南机目光一定:「现在知道叫哥哥了?」
萧洄眨了下眼:「应该不晚吧?」
晏南机:「你说呢。」
「不晚吧,哥哥。」
「那便是吧。」
萧洄举手,「既然如此,哥哥,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晏南机,「问。」
萧洄,「我是不是你的好弟弟!」
「……」
晏南机:「有话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萧洄放下茶杯,两只手抓着他宽大的袍袖,晃了晃,「哥哥,可以带我去骑马吗?」
……
……
营帐不远处就是临时搭建的马厩,晏南机和萧珩来时骑的马,还有各家赶马车的马儿全拴在那里。
卫影进去把晏南机的马牵出来,「公子。」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萧洄。
晏南机看出他心中所想,「无事,你回去吧。」
不远处有个草垛,萧洄站在上面,右手放在额前眺望,晏南机牵着马停在他面前。
「我二哥的马不在这儿。」
「不在才好。」晏南机顺着马儿身上的毛,不欲多说:「上过马没有?」
萧洄摇头。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几乎每天都泡在药罐子里。也就这几年好了些,但秦家和萧家还是不让他做一些剧烈运动。
晏南机朝他伸手:「过来。」
萧洄走到他面前,看着伸出来的手,又抬头看他,最后才慢吞吞地握住那只手。晏南机反手回握,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说:「你太瘦了。」
「一会儿上去,腰要挺直,别塌下来,腿部用力。」
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握,手心传来的温度炽热,跟他这个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萧洄忽略心中异样的感觉,看着这条通身黢黑的马儿,说:「我腰好着呢。」
晏南机刚要垂眸,萧洄登时喝住:「不许看!」
他不自觉挺直了背。
晏南机勾唇,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扯。
「脚踩在马镫上,我扶着你,你借着我的力,一鼓作气翻身上去。」晏南机牵着他到马腹前,一手稳稳摁住马鞍,一手拖住少年左手。
少年高束的马尾刚好戳到他下巴,有些痒。
他低头,声音也不自觉缓和下来:「准备好了没?」
萧洄站在他和马中间,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快将他包围,酥痒感过电般地从脚底传到腰椎,再从腰椎传到后脑勺。
他屏住呼吸,「好了。」
「别怕。」晏南机轻声说着,「你的运气很好,今天我带出来的马很乖。」
萧洄点头。
他左脚踩在马镫上,右手攀上马鞍,深深吐出一口气,尽量平复因紧张而急速跳动的心跳。
身后低沉的嗓音传来。
「上吧。」
萧洄一使劲,腰腹用力攀上去。但这马背比他想像得要难上,他踩着马镫双脚腾空时,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承载在一边,马儿受惊,焦躁地踏着蹄子走来走去,被晏南机一手按住。
萧洄以一种极为丑陋的姿势上了马。
「……」
幸好这里没别人。
「坐好了,手抓着前鞍。」晏南机扶着后鞍,顺着马背。他抬头,「腰挺直,不然会很累。」
萧洄双脚踩着马镫,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坐直身子。就这时,胯/下的马动了一下,惊得他瞬间又趴了下去。
萧洄:「……」
「不要怕,我在这里。」晏南机安抚着,「双腿使力,但不要太大劲。」
「我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