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方教练将她叫入办公室。


    经历了两个月工作的磨合，二人已经很熟悉了，方教练抛过去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暑假住在学校吗？有什么安排？」


    然后眼神示意让她坐下。


    在严慕文入职时，方教练便清楚她是大一学生，是褚杭的同校学妹。


    严慕文接住水，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暑假会回老家，不在京市。」


    方教练做坐在办公椅上，向后一靠：「是这样,我们店会在暑假多开设几个班级，你也知道，暑假是家长送孩子学跆拳道的高峰期。我们这里目前还缺一些技术水平较高的跆拳道教练，不知道你假期里有没有意向？」


    严慕文疑惑：「但我没有考过教练证。」


    「当然不是找你做教练，想什么呢，还做我的助教。」方教练笑了笑，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我给你向上面申请过了，工资福利什么的都很好。」


    严慕文刚一张口，就被方教练挥挥手打断。


    「你先别拒绝，看一下工资待遇。」方教练从文件夹抽出张a4纸，递过去，「我文件都拟好了，你要是看得上，签个字就成。」


    话虽这么说，但他自信满满，压根没想过对方会不同意。


    许多年轻有天赋的跆拳道手都是刺头，脾气说不上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像他年轻时那样。严慕文种好相处又天赋高、基本功扎实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她教学方面也是一点就通，简直天生就是跆拳道这块料，和她搭档上课很舒服。


    这两个月简直是他从业生涯最轻松的两个月。


    难得碰到这么个合心意的助教，方教练一点都不想放手。


    因此，他直接向上申请了门店中跆拳道助教的最高工资待遇，甚至超过了某些正规教练。


    严慕文只是低头看了两眼便婉拒了。


    「为什么？」方教练身子微微前倾，皱着眉板着脸的样子有些压迫感，「我问过褚杭，你们学校暑假没什么事。你工作两个月赚的工资可以抵够未来一年的生活费，不论是出去旅游还是买东西都很划算。如果觉得工资不够的话我可以再跟上头商量。」


    合同上开出的待遇行业罕见，方教练不认为严慕文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严慕文仍旧坚持：「谢谢教练，但我暑假有事，要回老家。」


    「比赚钱还重要？」


    「重要很多。」


    「有什么事能比赚钱还重要？」方教练不太明白。


    但见严慕文始终坚持不松口，他只能放弃。


    「那你可以走了」方教练不再看她，看上上去有些气闷，「出去给我门带上。」


    严慕文点头，向门口走去。


    即将走出办公室时，她突然回头，道：「教练，谢谢您两个月来的照顾，和您共事很开心，」


    方教练没理她。


    严慕文嘆了口起，关了门。


    她当然知道方教练给她开出的条件有多好，她刚看到的那一刻十分惊讶，方教练是真的为她努力争取了最好的待遇。


    然而她兼职只是为了买手办，并不是为了赚钱，现在手办尾款已经付清，她也不再急需那么多钱。


    更何况今年暑假里她还有件大事要做，不可能为了兼职留在京市。


    上了地铁后，手机震动，严慕文收到一则消息。


    方教练：【尊重你的选择。下学期如果还需要要做兼职就来找我。】


    严慕文笑了。


    她扶着扶手，认真地回了感谢。


    ·


    高考在六月七八九三天，九号正巧是周五，严慕文向辅导员请了九号一天假，在室友们暧昧的眼神和鼓劲助威下，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一落地，她就打车来到塘高，像个普通家长一样，混在塘高外的家长堆里，等待孩子人生大考的结束。


    塘高作为塘市最好的高中，每年都是高考考点，塘高的学生们无需奔波到别的陌生学校，只需要待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考试。


    对比起其他坐立难安的家长们，严慕文显得非常气定神闲，起码錶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她无视周边家长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戴上耳机，刷起了短视频。


    心不在焉往上刷了几下，严慕文重新摁灭屏幕。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怎么比去年她高考时还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教学楼内传来一阵铃声，外面的家长们立马躁动起来，纷纷收起小马扎，挤在大门边翘首以盼。


    十分钟后，出来了第一个考生，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随即，大部队的考生从教学楼涌出，奔跑着，嚎叫着，跑出校园。


    严慕文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前几天在寝室里看的丧尸片。


    当然，学生们并非每个都兴高采烈，欢呼着苦逼高中生涯的结束，其中还夹杂着个别愁眉苦脸或是怅然若失的身影。


    每当一个考生出来时，都会被飞扑上前的家长们接走嘘寒问暖。有夸张的家庭，甚至来了七八个家长，几乎要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带上了。


    严慕文淡淡扫了一眼，退到了角落，将位置留给了其他人。


    她知道，小熊一般都会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来。


    哪知道她才刚刚后退，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学楼飞奔而出。她赶忙重新挤到人流最前方，踮起脚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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