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方才被打掉长枪的小兵见岑鸢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一把夺过另一人手中的枪直接挑开?栅栏,怒不可遏地沖岑鸢走过来。
岑鸢微微垂眼?,漫不经心地理了理不见褶皱的袖口:「我是何?人?」
他轻笑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去。
再开?口时,声音却如同浸了寒气,冷得让人心惊:「区区一介守城的杂碎,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我是何?人,那就等你死了,再来好好看看我是谁吧。」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他忽然抬起右手随意一晃,一道?银光闪过众人眼?前。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惨叫。
方才还提着长枪满面恶气的人,顷刻间便?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他双手捂在鲜血喷涌而出的脖颈处,大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岑鸢,嘴里「呵呵」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挣扎了不到?片刻,便?如一滩泛着血气的肉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直到?那双捂着脖颈的手因为无力?垂落在一旁时,其他人这才清楚看到?——
那被鲜血糊满了整个胸前的人脖颈处,竟赫然横着一道?一尺长的血口子!
而站在原地一身黑的岑鸢仿佛看不见眼?前那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他面色平静地抬头看着站在栅栏后?的另外一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炷香之内,将王吉安那个狗东西带过来。」
「倘若他不来,你就说当今圣上的太傅来峮州出巡,现在被拦在城门外,手里的刀已经见血了。」
而不远处,还保持着掀开?车帘姿势的钟毓有些僵硬地把视线从?那具尸体上挪开?,她直愣愣看向背对她站着的岑鸢,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六十七章
仔细想想, 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除了?住进梧鹊街的第一夜那个?欲图刺杀的黑衣人是岑鸢亲自动手之外,钟毓好像还没见过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人割了?喉的时候。
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男人身形欣长, 只是轻轻抬手的动作, 那个?怒气沖沖朝他走过来的小兵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岑鸢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他杀个人就跟喝了口水一样自然。
看着站在栅栏后的另一位屁滚尿流地连爬带滚奔向城门?,钟毓的心?里竟前所未有地想笑。
不过她忍住了?。
忽然一瞬间, 钟毓改了?主?意。
她歪头想了?想,然后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夫人。」
耳边传来卿云有些?担忧的声音, 钟毓朝岑鸢走去的步子没停,她随意地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无事。
直到一步一步走到男人跟前之后, 钟毓这才看清楚, 原来她眼中?那道杀人也跟喝白水一样随意的身影, 衣袍下包裹着的身躯其实也紧紧绷着。
连带着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一起,岑鸢的表情十分冷厉。
「不是都放了?狠话了?么,怎的表情还是这么凶?」
钟毓站在岑鸢的身边, 稍稍探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前方不远处的尸体——
方才还提着红缨枪气势汹汹往这边走过来的傢伙,此刻却像一滩了?无生?气的烂肉瘫在地上。
其实这种死法也蛮干脆的。
钟毓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看不清形状的刀影闪过去,脖子上猝不及防便被开?了?口。
可能会疼?
但那又怎样呢?
脖子上的一尺刀口,能有那位死了?幼女?的母亲心?里疼吗?
钟毓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然后看了?看一旁因为自己的反应而目瞪口呆的岑一岑二。
她不由得朝岑鸢怒了?努嘴,「方才是你们大人杀的人,怎么一个?两个?看我?的眼神这么......」
好像是拿不准用什么词来形容, 还未说完的话有些?突兀地停了?下来。
「不怕吗?」耳边忽然响起岑鸢有些?低沉的声音。
钟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怕什么?」
左右不过是在这个?能吃人的时代杀了?一个?人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
「血见?得多了?,再?见?就会像看见?水一样习以为常。」
她边说边眯起眼睛,视线越过那群仿佛被岑鸢吓的一动都不敢动的人,最终落在忽然被打开?的城门?口。
一个?衣服凌乱地仿佛刚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从还未完全打开?的城门?口挤了?出来。
他脚步凌乱,神情只见?满是慌乱。
「诶,」钟毓有些?好奇地撞了?撞身旁岑二的胳膊,「你说他路过地上那人的时候会不会被吓一跳?」
不等岑二回答,眼前的人就像是为了?应和她口中?的话,先?是步伐匆匆越过栅栏往这边走,然后就看到了?躺在地上鲜血横流的小兵,最后不负众望,整个?人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蹦三尺高?。
相较于视线里那位中?年男人跳起来的那一下,钟毓还是觉得,从他那儿传来的那声倒吸一口凉气比较让人开?心?一点?。
「看吧,还是我?料事如神。」
自从钟毓过来之后就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的岑鸢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身边人。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方才那般让人害怕的冷厉,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难以言喻地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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