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不假思索说出尚书大人名字的时?候,钟毓眼尖地捕捉到岑鸢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她话音一顿, 心下却瞭然。
方才她醒来之后,便在心里一一捋着剧情。
可捋着捋着,她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一桩被自己?一直遗漏了的事?情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在丞相上奏弹劾岑鸢之前,他一直都是?满京城的世?家小?姐争相想要嫁过去的良婿。
皇帝数次想要为他赐婚,可都被岑鸢的一句无心儿女长情给?堵了回去。
既然拒绝过那么多次,又怎会偏偏妥协于尚书大人之女呢?
倘若不是?二人两情相悦......
想到那日自己?一穿过来就面临的替嫁现场,钟毓想也不想就否了这个猜测。
既然不是?两情相悦,那便只?剩下有所图谋了。
现下看来,岑鸢一反常态同意?皇帝赐婚的原因必然不可能是?因为钟鎏的穷追猛打。
太?傅大人与皇帝心中的算盘,想必是?打在了钟延川的身上。
可如此明显的阳谋,她不相信那位尚书大人的心里不清楚。
虽然皇帝之意?,下官不能不从。
可尚书大人如此平静地接过赐婚圣旨,这让钟毓不得不怀疑,钟延川也有算盘打在太?傅身上。
再加上岑鸢被降罪之后,得知嫡女拒绝嫁给?岑鸢时?,钟延川非但没有请奏退婚,反倒是?让原主替姐出嫁。
此举更是?坐实了她的怀疑——
钟延川也想在岑鸢身边安插一位自己?人。
「那日你问我为何要顶撞杨公公,现在我将实话说与你,」钟毓的视线越过岑鸢,落在他身后微微摇曳的烛火上,口中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因为在出嫁之前,钟延川嘱咐我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你与陛下或许另有谋划。」
既然他们二人互相谋算,将原主也算了进去。
那自己?不妨再添一把?火,然后独善其身坐看虎斗,不是?更有意?思?
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诮,随即挪回目光看向岑鸢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他要我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钟家的人,要我在你身边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做一颗——」
「钟家安插在太?傅大人身边的棋子。」
话音落下,岑鸢周身的气息猛地一沉。
「既然你已猜到此番前往峮州并不是?流放,」他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冰冷,「那你为何不告诉给?钟延川,反而将他的话说与我听?」
「因为大人你对我好?啊。」
钟毓面上忽然扬起一道?有些不谙世?事?的笑容,像是?没有注意?到岑鸢此刻有些变化?的面色似的,她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当年母亲为进尚书府当夫人,便用我威胁了钟家。」
「可她从未想过,作为私生女的我在钟家过得有多艰难。」
「虽然我母亲待我如此,可我依旧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话,」钟毓脸上的笑容随着说出口的话一寸寸消失,「他人以寒刃待我,我又何须笑脸相迎。」
「从我踏进钟家门开始,钟延川从未如同旁人父亲那般给?过我哪怕半点的疼爱。」
「只?是?一位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我又为何要听他的话?」
「可你便不同了,」钟毓装似羞怯,随即微微低下了头,「我染了风寒你便寻医问药,脸上沾了血也是?你亲自为我擦净。」
「就连方才我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站在窗边胡言乱语,也是?你为我披上衣服,还替我穿了鞋。」
「甚至连岑一岑二也对我十分尽心。」
直到敛净了眼里的算计,她这才缓缓抬头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你我相处的这短短五六日,得到的好?是?我在尚书府十几年也未曾感受过的。」
「既已嫁作太?傅之妻,我又何必记着钟延川的话?」
「你......」
「我不想再过钟家那样精于算计的日子了,」岑鸢刚要开口,钟毓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眸光微闪,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大胆,「我今日下定决心向大人坦白,只?因有一事?相求于大人。」
「何事??」
「只?求大人看在我今日以诚相待的份上,如若日后遇险,能护我一命。」
岑鸢闻言,目光沉沉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久到钟毓险些都要以为他识破自己?的小?心思了,才听到眼前之人缓缓开了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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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钟毓再次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许是?昨夜睡前结了自己?的一桩要命心事?,今日醒来感觉脑袋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全身上下松快了不少。
想起岑鸢最后落下的那句「好?」,钟毓不禁有些激动。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两腿一夹卷过身上的被子便在床上打起了滚。
直到自己?后背忽然撞上了一堵硬邦邦却有些温热的「墙」,钟毓这才愣了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床只?有一面靠墙吧?
她目光盯着眼前那堵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墙,浑身一激灵。
随后一段先前不知被自己?丢到哪个犄角旮瘩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昨夜在自己?单方面与岑鸢推心置腹谈完话之后,她便寻了个头痛的藉口回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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