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顿了顿,也抬头看向岑鸢。
......
钟毓也看向岑鸢。
那双正端着瓷碗喝粥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
岑鸢淡淡扫过眼前三个人,将粥碗缓缓放在桌上后才开口:「两位官爷,我们何时启程?」
钟毓对面的那位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倏地收回目光,重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那便等......」他囫囵咽下去后,抬头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钟毓,「等夫人风寒痊癒后我们再启程吧。」
说罢,还用胳膊撞了一下另外一人:「你说对吧?」
「啊......」那人被猝不及防的撞了一胳膊,十分慌乱地点头附和,「对对对,你说得对。」
「去峮州不着急,我们就等夫人痊癒后再走吧。」
钟毓闻言,看着那两位的神色莫名有些古怪。
是她想多了吗?
怎么两个押送罪臣的官差说话要看罪臣的脸色?
可不等她细想,客栈门外忽然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
下一刻,一声拖长了调子的「大人」突然响在耳边,声音近的仿佛说话人就在自己身侧。
钟毓闻声回头,却不料一扭头,就见一张满面油光的大脸盘子出现在眼前。
他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好些人。
钟毓冷不丁被吓得往后直仰,眼见着就要倒地,腰后却被人不知用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着。
借着那股力,钟毓抓着桌沿费力地坐正身子后,就见身旁那位官差正收回自己的剑。
钟毓立刻明白,方才是他眼疾手快地用剑柄拦住了她。
钟毓正欲开口道谢,却不料那道油腔滑调的声音抢在她说话之前响起——
「什么风把太傅大人吹来了?」
「若不是手下人眼尖,下官这不是险些失了为大人接风洗尘的机会啊!」
太傅?下官?
钟毓十分震惊地抬头看着身侧那位突然出现的男人,却在看清那人面色之后愣在了原地。
方才那人此刻正点头哈腰地站在岑鸢身边,搓着手畏畏缩缩看着岑鸢。
此时虽值二月冬末,早已不如隆冬那时寒冷。
但外面寒风吹着,倒也有些冻人。
可这位自称下官的人,两鬓之间却挂满了汗水。
第七章
话音落下,客栈里坐着用早饭的人都停了筷子,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你说你是谁?」岑鸢嗓音淡淡,仅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后,便将视线挪回桌上。
他将一块酥饼夹到钟毓碗里,示意她再吃一点。
那人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听到岑鸢如此问,忙不迭弯腰行礼,开口回道:「禀大人,下官是连山郡的太守李源。」
「李源?」岑鸢口中重复了一遍,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
「我来连山郡一事,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山郡的太守,」他视线落在李源头顶,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地?」
话音落下,李源的身体突然发起抖来,他头往下埋了埋,颤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饶命?」岑鸢的语气一如方才,「你何错之有,要我饶命?」
「下官不该……不该让手下注意大人的行踪,」李源被吓得直结巴,他战战兢兢抬头只看了岑鸢一眼又很快垂下头,「下……下官也不该在得知大人下榻此地后,寻了住处后擅自来迎大人。」
「下官……下官……」
看着李源身体抖如筛糠的模样,钟毓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酥饼,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岑鸢,然后扭头看向只顾着埋头苦吃的官差二人。
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疑问——
一个罢了职被流放的罪臣,如此嚣张跋扈吓唬地方官,这样真的可以么?
「既然你来迎我,我又怎好推拒。」眼见着李源快要哭出来了,岑鸢终于大发善心地开口,「此番奉命巡访,顾念夫人甚少出京,皇上便允了夫人随我一起。」
假话还能这么编?!
钟毓一脸震惊地看着岑鸢。
不知内幕的李源闻言,立刻抬头看向钟毓。
见钟毓神色有些莫名,以为是因为自己未向她行礼而心生不喜,他立刻垂下头,惶恐道:「下官见过夫人……」
「若你已替我们解决了住处问题」岑鸢打断了李源的话,「那我们四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岑鸢如此自作主张,又见桌上其他两位官差一副全然听他决定的模样,绕是钟毓反应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她看向两位官差,心里突然闪过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想。
他们二人该不会是岑鸢的人吧?!
钟毓心下一震,昨夜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自己风寒发热,岑鸢能直接停在连山郡,不仅单独包了厢房还为她寻了郎中。
昨日她发热脑袋不清醒,竟然还傻乎乎地相信岑鸢的那套说辞,以为皇帝真的对他心软,抄家的时候留了些钱财。
如今想来,那时相信岑鸢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一个被流放的罪臣,朝廷派来看守的官差怎么可能处处不刁难,事事应允呢?
那只可能是官差奉皇帝之命,又或者这两人本就是岑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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