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阵风吹来,将纸扎的灰烬高高扬起。
秦舒宁往后退了两步。
她静默立着,看着那些美人,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时,心里十分平静。
这她最后一次来见徐展旌了。
从今以后,她要过崭新的人生了。
纸扎虽多,但烧起来很快。
待所有烧完之后,秦舒宁便带人下山了。
徐展旌的墓碑前,只剩下满地灰烬。
大风一吹,灰烬被裹着,飞向了远方。
赣州牧民的毡帐里,有人在寒风中,睁开了眼睛。
「徐叔叔,你醒了呀。」
一道欢喜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人捧了碗酥油茶给他。
「谢谢卓玛。」
徐展旌坐起来,接过酥油茶。
卓玛是牧民的女儿。
一个月前,在与鞑靼交战时,徐展旌中埋伏跌下山崖,被卓玛的父亲所救。
卓玛仰着小脸,好奇问:「徐叔叔,秦舒宁是谁呀?」
徐展旌手一顿。
卓玛看见,面容冷硬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底突然浮起一抹柔色。
「她是我的妻子。」
原来是他的妻子啊!
卓玛想了想,语气笃定:「徐叔叔,那看来,你很喜欢你的妻子。」
「嗯?为什么这么说?」
徐展旌捧着酥油茶碗,偏头问。
「因为你睡着的时候,喊了很多次她的名字。」
徐展旌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他没有年少慕艾的时候,他十三岁上战场杀敌,二十一岁时娶了秦舒宁。
前后两辈子,只有秦舒宁这一个女人。
「那你的妻子呢?她喜欢你么?」
秦舒宁喜欢他么?
从前,徐展旌是不知道的。
他与秦舒宁是长辈婚约,盲婚哑嫁。
成婚不过月余,他便领兵出征去了。之后,他们一直聚少离多,可秦舒宁非但没有抱怨,反而替他孝敬长辈,把将军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到后来,他战死了。
战死后,徐展旌的魂魄,跋山涉水回了上京。
他亲眼看着,秦舒宁守了他十三年,最终病故在秋夜里。
徐展旌心里,既愧疚,又感动。
「徐叔叔。」
徐展旌哑着声,答:「嗯,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这就是你们中原人说的,投什么河么?」
徐展旌抬手,揉了揉卓玛的脑袋,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情投意合。」
傍晚卓玛的父亲归来时,徐展旌同他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
「可你的伤刚好些。」
卓玛父亲救下徐展旌时,徐展旌快不行了。
他身中数箭,身上伤痕遍布,像个血人一样,趴在崖底的石头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卓玛父亲心善,将他带了回来。
可徐展旌伤的太重了,药也餵不进去,眼看就要咽气了。
卓玛父亲把草蓆都备好了,可濒死的徐展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开始反覆念一个名字。
有牵挂就有求生欲。
之后,靠着求生欲,和一碗碗虎狼之药,徐展旌昏睡了大半个月,才被从鬼门关拉回来。
如今他刚能下地,何必这么着急呢!
卓玛父亲劝:「你还是再休养一段时间吧。」
徐展旌现在归心似箭。
他望着苍茫的夜色,拒绝了:「不了,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上辈子,秦舒宁等了他很久。
这辈子,他一日都不想让她再多等。
第3章
秦舒宁归家第二日,嫁妆就被送了回来。
此事瞬间就在上京传开了。
徐展旌是将军,是百姓心中的战神。
如今他尸骨未寒,秦舒宁就已重归母家,有那等好打抱不平的,正要去秦家为其出头时,将军府那边,却先一步发话了。
「自舒宁嫁进将军府后,孝敬婆母,恭顺丈夫,友睦妯娌,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儿媳。奈何我儿福薄,无法再与之共续夫妻情缘。老身实不忍再误她,遂赠放妻书一封,将其送还本家,唯盼她重觅佳婿,再缔良缘。」
这番话一出来,那些想闹事的人,顿时偃旗息鼓了。
消息传回秦家时,秦老爷坐在圈椅上,不住感嘆:「徐夫人高义,实在是……」
实在是令他惭愧。
秦舒宁心里也是又甜又涩。
她感激徐夫人主动放她离开,但同时,又觉得愧对徐夫人。
当初她在徐家时,徐夫人待她极好。
秦舒宁想了想,问:「爹,我记得,咱们库房里,有株老山参来着,现在还在么?」
「在呢在呢!」
秦老爷立刻站起来:「爹这就让人找出来,给徐夫人送过去。」
徐夫人对自家闺女这般好,别说是一支老山参,就是十支,秦老爷也愿意奉上。
只是他们愿意送,徐夫人却不肯收。
「老夫人说了,秦老爷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山参请您带回去。」
徐家没有男丁了,眼下徐魏氏在为徐夫人侍疾,是以待客的是将军府的管家。
管家道:「老夫人还说,今日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请秦老爷、秦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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