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不愿意说所以难过吗?
贺厘和付屿再次对上视线,她忽然看懂了这双眼睛里的情绪。
付屿在因为贺厘的难过而难过。
贺厘哽咽了一下,强迫自己建起的盔甲忽然好像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了。
她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流了下来,然后被对面的人用轻柔的动作擦拭掉。
眼泪越掉越多。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全都消失了,时间也仿佛停止了,只剩下付屿站在她面前,用一种很悲伤和难过的声音说:「如果你不愿意告诉付屿的话,告诉沈同矢也行。」
贺厘忽然往前了一步,付屿的大衣有点厚,贺厘的眼泪全落在了付屿的肩膀处的衣服上,将衣服沾的湿漉漉的一片。
贺厘感觉到自己被抱住。
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哭了一会,贺厘终于逐渐缓和下来一点,她抓着付屿的袖子,仰着头,几乎是哽咽着问出了自己想问了很久的一个问题:「沈同矢,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吗?」
贺厘其实一直没有忘掉,毕业之前,沈同矢开完那个无关紧要的玩笑,又恢复了平时的神色,在推着轮椅进门前,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贺厘:「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脸上的神情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冷淡,只是垂着眼,没有和贺厘对视,说完这句话,又回房子了。
仿佛这句话只是贺厘的一个幻想。
付屿反将贺厘拽着他袖子的手握住,微微躬下身子,和贺厘视线齐平:「贺厘,你是,你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笃定到像是在说什么定理。他的手几近滚烫,将贺厘冰凉的手重新捂热。
贺厘眨着眼,眼泪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起往下滚。
她忽然靠近付屿,把脸重新埋起来,让付屿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小声抽噎着。
直到两三分钟后,付屿才听到贺厘杂在哽咽声里有些含糊地声音:「那为什么是我?」
付屿隐隐猜出了什么,他忽然想轻轻亲一下贺厘,就像亲一块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宝石,让宝石知道她自己的珍贵。
但付屿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沉默地抱着贺厘。
等到贺厘的哭声小了下来,付屿才道:「所以贺厘同学,你现在可以向沈同矢许你的生日愿望了。」
他声音停顿了一下,用手轻轻擦掉了贺厘的眼泪:「如果八年前的沈同矢没有能力替你实现的话,那现在的付屿有足够的能力了,他可以替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贺厘问:「所有事情都可以吗?」
付屿看着她:「所有事情。」
贺厘睫毛颤动几下,又道:「我想扔掉签名呢?」
没等付屿回答,她自顾自继续说,声音里夹杂着哽咽:「我喜欢这个歌手好久了,然后今天我发现了他的经纪人是我讨厌的人,所以我忽然不喜欢他了,我甚至不想再听到他名字……」
她问:「我把对一个人的讨厌迁怒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是不是很糟糕?」
付屿捏住她冰凉的手:「你有权利不喜欢任何人,贺厘,每个人都有讨厌别人的的权利,没有人规定你必须喜欢所有人。」
贺厘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可是签名是你特地费心带我去要的。」
付屿这才笑了下,他看着贺厘:「这是我的事情,你的东西你有处置的权利,而且让你喜欢才是我的目的。」
贺厘垂下眼,又问:「如果我讨厌一个人,想让你帮我欺负他呢?」
付屿理所当然:「那我就帮你欺负他。」
贺厘抿了下嘴:「你不问我为什么抬眼他?」
付屿看着贺厘,语气认真:「贺厘是很好的人,所以她不会无缘无故讨厌别人。」
贺厘哽咽声小了起来,她看着付屿,静默了两三分钟,忽然笑了一下:「谢谢,不过我不用你帮我欺负他了。」
贺厘跟着付屿,坐回沙发上,她哭了这么久,又累又难受,既消耗了体力也消耗了精力。
她接过来付屿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才反应过来付屿给她递的杯子就是她刚才进来时她给付屿递的。
察觉到贺厘在想什么,付屿看着杯子,没有立刻开口解释。
手上的杯子瞬间宛如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贺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再贺厘焦灼难安的时候,她听见了付屿的声音:「我没用这个杯子。」
贺厘焦灼的情绪因为这一句话彻底消失了。
贺厘抬眼去看付屿,才发现他脸上带着点笑意在看她。
贺厘:「……」
贺厘确定了,付屿就是故意的。
不过因为付屿这一下,贺厘低落的心情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前前后后耗下来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加上又哭了那么久,猛然放松下神经,疲惫瞬间涌上来。
付屿很敏锐地察觉到贺厘的变化:「你先回卧室睡觉吧。」他看了眼有些狼藉的客厅:「我收拾完了回去。」
贺厘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回去。
她躺在床上,关掉卧室的灯,门缝隐隐能透出一点客厅的光线,让贺厘感到安心。
贺厘在疲累中陷入深眠。
她难得这次梦见了一点高中时候罕见的安谧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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