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与娘娘真是姐妹情深,日日来见,却总是掐着晋医师为陛下诊脉的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姑娘别有用心呢。」
夹枪带棒的话,让明熙听着只犯噁心,她刷一下掀开了车帘,望见身旁骑着高马的季飞绍一身常服,见她气得满脸愠色,笑弯了眉眼凑了过来。
他靠得极近,几乎是贴着车窗在与她说话:「姑娘如此忧心陛下龙体,总感觉是在提防着什么。」
防得就是你。
明熙冷冷觑了他一眼:「大人若无事,请快些让开吧。」
「近来朝中安稳,我没什么要紧事。」
望见他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明熙没忍住轻笑:「是吗,可说不定过了今日,大人便不这么想了。」
季飞绍眯眼:「你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罢了,大人可别当真啊,」明熙放下车帘,冷声吩咐,「出宫吧。」
不能再见一次你神魂落魄的模样,倒也真是可惜。
再回到叶府时,她径直翻了院墙去找慕箴。
今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得抱抱慕箴来缓和一下心情。
没想到一翻墙,望见的却是一身黑衣,戴着金属面具的慕箴模样。
望见彼此,二人都一愣,明熙笑了笑:「殷寻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坏事去呀?」
慕箴被她说得,耳尖都红了,伸手将人抱了下来,明熙却抱着他不肯撒手。
脸贴着金属面具,有些冰,自从慕箴坦白之后,她有一阵子没见到这身打扮的他了。
明熙透过冰冷的面具望见他双眼,心底柔和一片,轻吻在坚硬的玄铁面具上,冰得她唇瓣发麻。
慕箴只觉得浑身都酥了,将人放下后伸手将面具摘了,露出下面一张精緻的面容来。
望着她的眉眼深邃幽深,慕箴哑着嗓子:「怎么了吗?」
明熙摇头,只是安静地抱着他问:「你是要出门吗?处理什么事?」
「慕府先前初来汴京时,有位大人帮过父亲几次,也曾是大哥生前最敬重的前辈之一,」慕箴低声说,「他是坚定的太子一脉,事变后他委託父亲,请求将他的小孙女儿救出来。」
明熙紧张道:「去劫狱?」
慕箴有些好笑道:「不,情节不严重的,家中女眷只需钱财便可保释,不过如今季飞绍权势过大,朝中好友无一人敢做这个出头鸟,只有我父亲应了下来。」
「我想着,若是季飞绍一心追查,便换个身份将孩子送到渔阳去,所以换了这身衣裳。」
明熙想到今日姐姐说的话,问:「那若是,没有保释的人呢?」
慕箴眼神黝黑了些,声音也沉了些许:「男丁斩首,女嗣充入教坊司,永不回良籍。」
明熙怔在了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慕箴嘆气:「这便是为什么那位大人拼死也要求人将他的小孙女儿赎出去了。」
近几日犯人增多,正是料峭的天气,狱所里也因为大量的犯人堆积显得闷热。
明熙走在慕箴身后,脚边到处都是湿滑的泥泞,脏乱不堪,她低头随意望了眼,跟上了前头的人。
为了保释那位不足六岁的女孩儿,殷寻掏了十余张千两的大额银票,并随手给了个假的身份牌子作登记。
担心明熙被人认出来,慕箴推着明熙出去,示意她先带着孩子出去透气。
明熙看着手边惶惶不安,眼神都有些呆滞的孩子,嘆了口气,将大氅脱下将人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露出来,往外走着。
这间狱所听闻是临时加盖出来的,并不牢靠,许多地方还露着风,大多用来关押女子。
她们先前不是贵女也是在后院伺候的女使,一朝下狱,各个疯疯癫癫,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明熙正往外走着,听见两个狱卒闲聊的声音。
「咱们这还有孙国公家的人吗?赵大哥在慎刑司那边,从几位世子身上可搜出来不少宝贝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明熙脚步一顿。
「死得差不多了,倒是还剩下一个,不过没什么值钱东西,况且自从一起来的她家人都没了之后,人就疯了,我劝你还是别财迷心窍,免得被她咬着!」
明熙抱着孩子,站在原地许久,低眉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将孩子交给品秋:「你先将她抱出去等我。」
品秋一脸懵:「姑娘呢?」
「我……个人。」
见到孙月颜的时候,明熙呆愣了许久。
一旁带她过来的狱卒收了她的银子还在嘟囔着:「这人可是重犯哈,不能赎走的,你就只能站这说说话,可别耽误久了。」
明熙只这么傻愣愣地盯着角落那个脏乱的身影看,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哎。」
等狱卒走后,明熙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了:「孙月颜。」
角落那个头发披散的疯子没有搭理她,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拿自己的头磕墙,磕得却并不重,只是让她额头红肿一片。
明熙望着她的动作,知道她想做什么:「怎么,想学你母亲一样寻死吗?」
她来的路上听狱卒说了个大概,孙国公当夜跟随太子,被季飞绍一刀砍飞了头颅,第二日整个国公府上下便尽数押进了牢中。
男眷已被杀了个干净,女眷这边死的死,疯的疯,见孙月颜这般,许也是想像母亲那样寻死,但她自小娇贵,最是怕疼,怎么也下不去那个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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