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就信呀?」陆易被气笑了。
「他是我弟,还能骗我?」
方姝说起孙韶栖时,眼睛都闪着光,言语间毫无正常逻辑,像是活生生被降了智。
陆易和顾司远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嘆了一口气。
知道不能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他们准备离开。
顾司远被方姝叫住,「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她递给顾司远一个存储卡,「你自己回去看?还是听我说?」
顾司远犹豫着接过,下意识看向陆易,那个从小一起陪他长大的男孩,默默站在阴影里,黑暗隐没了他的情绪。
或许打开这张卡片,他就能知道他的父亲从哪里来,他小爸叫什么名字,他还有没有亲人在世……
「要我先出去吗?」陆易问他。
顾司远听着这话,觉得讽刺,他们之间还是有了抹不去的嫌隙。
他紧紧把卡片握在手心,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顾洽』这个名字,是阿易发现的线索。你跟我们说一说吧。」
「顾洽这个名字很好查,在我们圈子混得久一些的老人都知道他,一个性价比很高的赏金猎人,不太挑活儿,而且干活质量好。传言他曾经隶属淮南一个很有名的僱佣军团队,然后出来单干。」
「他为什么要出来单干?」顾司远准确地发现问题,团队可比单兵作战要安全。
「好问题。我当时也这么想。」方姝伸了个懒腰,「这件事算不得什么辛秘,实属是圈内八卦。我搜集了很多版本,总结出来就是,为了一个beta。」
顾司远眼睛一亮,「我小爸。」
「哦?线索对上了吗?那就证明没问题。那个beta,叫连竹,他们一次在行动中相识,连竹是顾洽卧底时的任务对象,行动快结束时,顾洽要带上连竹,领队为了确保任务成功,故意撇下了快要生产的连竹,顾洽知道后,孤身去救人,最后救回了孩子。」
连竹,顾芯竹……
原来,他父亲心中一直记挂着他的伴侣,最后用他爸的名字死去,听起来也是个没有用的浪漫行为。
陆易走上前,贴着顾司远站着,顾司远笑了笑,告诉他自己没事。
「这么看来,那个孩子应该就是你。那次行动之后,他潇潇洒洒地脱离组织单干,且他从僱佣军中脱离之后,两者还保持着和平紧密关系的,这很罕见,起码他是我知道的第一人。」
「于是,我去把这只僱佣军这些年公开声称负责的任务都了解了一遍,有1/5的项目或多或少都与淮南的锢金矿业有关。我可不是空口白牙,相关证据链都在存储器里,你可以去查证。这个比例,在很大程度上说明,这个僱佣军大概率受到锢金矿业供养,好傢伙,私家军啊……」
「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僱佣军不动他,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和锢金矿业有关联,对吗?」陆易很敏感。
「没错。锢金矿业是淮南最大的矿产供应商,实力雄厚,战争时给联邦提供了大批量的资金,同时也救助了很多战争孤儿。联邦改制之前,听说他们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随后响应政府号召,明面上虽然解散了人员,上交了武器,但是暗地里有没有组织僱佣军,谁都不敢肯定。」方姝对他自己调查出来的成果很是满意,「更何况,锢金矿业的最大股东,也姓顾,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顾司远想起,他和辰年讲他父亲过往的时候,辰年也有同样的猜测。他父亲会的那些技能,都太不寻常,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僱佣兵,在组织为培训他付出大笔时间金钱之后,怎么可能容许他轻易离开?
「如今顾家还是他们家老爷子顾道干掌权,他那一脉在淮南备受瞩目,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顾老爷子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去当僱佣兵,太浪费资源。所以,只能是顾家的旁枝,我搜罗备受顾老爷子打压的他几个兄弟家的家谱,很可惜,没有顾洽这个名字。」
「顾洽也是个化名。」顾司远肯定地说,「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朝不保夕的工作中暴露真实身份。」
「聪明。在对比同年龄的人之后,我确实发现有一个人处于失踪状态,叫顾禾熙,十有八九,就是你的父亲。他的曾祖父,是顾道干的长兄弟,说起来,你得管如今的顾家老爷子,叫太祖爷爷。」方姝说完,觉得好笑,自己咯咯咯乐个不停,「不过能攀上这层关系,叫什么我都觉得不亏。」
「……」
在「至下」的地下车库中,顾司远埋头坐在汽车副驾里久久没有动作,陆易就在他身边默默陪着。
「阿易,你怪我吗?」
陆易攥紧拳头,「我该怪的人,是辰年。」
「他……救过你。」
「远远?你为什么现在还在替他说话?他是个无耻的骗子,救我也只是为了博取你我的信任!」陆易突然暴起,狠狠砸向方向盘。
「他没有骗我。」顾司远抬起头,迷惘地望向前方的黑暗,「可能我对于他,连骗的价值都没有。」
「顾司远,你为了一个omega,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你疯了?」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阿易,路辉现在走上了正轨,我想……」
「不许。」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