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霍光还时常送给她一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按照常理来说,每个妻子收到这些都应该表现得开心,因为这代表着丈夫的爱。
但曦月每次都是反应平淡地照单全收,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对方是来给她上供的。
她越是冷漠高傲,难以讨好,他就越是喜欢,简直乐在其中。
过了一段时日,曦月决定回家看望一下父母。
霍光道:「我随你一同去吧。」
曦月点了点头。
第二天,两人一同乘车去了陈家。
陈家的人一听大司马要驾临,一大早就都在门口候着。
陈夫人看见大司马扶着女儿下了车,心中一口气顿时松了。
作为母亲,她是最关心女儿终身幸福的人。
陈大人和几个儿子一起向霍光行礼,恭敬道:「大司马。」
霍光轻轻「嗯」了一声,道:「这是在家里,不是在朝堂,不必拘谨。」
陈大人道:「是,大司马。」
一行人进了门,因为时辰尚早,所以就在园子里逛一逛。
陈家父子全程紧绷,逛个园子对他们来说像上刑一样。
对于每天上朝的官员来说,他们对大司马的恐惧可谓是刻在骨子里。
逛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中午,下人摆好了宴席。
陈夫人给自己的丈夫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看向女儿,眼神暗示。
曦月接收到信号,看了一眼霍光。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朝大司马夹了几筷子的菜,放到妻子碗里。
众人目光呆滞,不可置信。
陈夫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接下来的午膳时间,众人围观了曦月对大司马呼来喝去,随意使唤。
陈夫人的心情从松了一口气,到大为震撼,最后变成忧心忡忡。
临走的时候,她把女儿拉过来,劝道:「大司马现在喜欢你,所以才百般容忍,往后切莫再如此行事,免得夫妻失和。」
她是生怕女儿把大司马的喜爱给磨没了,最后落得一个被休弃的下场。
曦月表面答应,心中却暗自腹诽。
你放心吧,我这么对他,他心里喜欢得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霍光无比温柔体贴,给妻子最好的一切。
她要出游,他给她准备六驾车马,上面都用黄金宝石装饰,还有婢僕无数。
如此排场,已然逾制,立刻引得无数弹劾的奏章纷至沓来。
政敌们攻击他纵妻无度,竟然按照皇帝的规格对待妻子。
没错,甚至不是皇后的规格,而是皇帝的规格。
然而霍光却充耳不闻,整个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点弹劾不痛不痒。
身侧之人越像陛下,就越令他高兴。
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是他心中永恒的梦。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有时甚至连他都恍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谨慎的小郎官。
他喜欢她的眼神,云淡风轻,却又不怒自威,仿佛天下尽在我手。
曾经有个女子,在丈夫死后独立撑起家族,为人严厉果决,受到了他的称赞。
他的喜好就这样渐渐传了出去。
那些女子为了迎合他,个个摆出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
她们把严厉当成严苛,一个劲拿下人逞威风,到了他面前又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简直可笑至极。
陛下对僕从并不严厉,不小心打碎了东西也不会责罚,但对于不听话的臣子却是有一套雷霆手段。
她从不疾言厉色,但当她目光冷冷地扫过,无人不惧。
所以当陈家女端坐原地,一眼压制住所有人的时候,他选中了她。
曾经不敢对陛下说的话,不敢对陛下做的事,全都用在了她身上。
就好像当初那个谨慎谦恭的小郎官,大着胆子去讨陛下的欢心。
闲来无事,曦月折了一枝花,打算插到书房里。
书房里放着霍光的一些信件和奏摺,但这个家里没有哪里是她不能去的,所以也没有人拦着她。
她走进去,无意间看见了一幅画。
那上面画着一个身着朝服头戴冠冕的女子,分明就是她自己。
曦月又在书房里翻了一通,发现了无数自己的画像。
她忽然间明白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居然喜欢自己。
明明怕她怕得要死,心里还暗暗倾慕。
一切的纵容和宠爱瞬间变得合理了起来。
这算什么?
我做我自己的替身?
曦月三分好笑,七分不快,她冷哼了一声,把画卷拍在了桌上。
当天晚上,霍光回到府中,听下人说夫人今天十分不高兴。
他来到卧房,推开房门,却发现妻子坐在床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他才刚走近一步,便见那人面色冷冷道:「跪下。」
就连皇帝都不敢对大司马不敬,她却命令他跪下,仿佛是他的主人一样。
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令他着迷不已。
霍光眼中亮起狂热的光,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就这样跪在她的面前。
坐在床边的女子俯视着他,像个冷酷的君王般高高在上道:「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