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崇拜的人有非常强的模仿性，他也不例外。


    霍去病向卫青学习骑射之术，以及兵法谋略。


    卫青射箭的时候，手指会无意识地摩沙一下弓。


    霍去病学着学着，也有了这个习惯。


    卫青还教霍去病写字，他喜欢松烟墨，写起来有一股松柏的味道。


    于是霍去病也喜欢上了这种墨，觉得这是最好的墨。


    霍去病时常去宫里看书，有一天翻阅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熟悉的字迹。


    那是舅舅的字迹。


    他听宫女说过，舅舅以前做羽林郎的时候，也被陛下特许随意翻阅书籍。


    这卷书上有一个彻字，被小心地圈了起来，旁边还写了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彻，那是陛下的名字。


    霍去病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把这里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


    一百多个彻字，全都被小心翼翼地圈了起来。


    他从这无数个字中，窥见了舅舅心中炙热的爱。


    隔了几天，他偶然发现一个彻字，于是也拿起笔将它小心地圈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被他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去病：舅舅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舅舅喜欢谁，我也喜欢谁


    卫青：大可不必什么都学


    曦月：一件衣服哄了两个人，真划算


    第85章 汉武(15)


    十五岁那年，霍去病进宫求旨，想要做羽林郎，随侍天子。


    少年身姿颀长，犹如郁郁葱葱的碧树一般，生机勃发。


    虽未长成，却已迫不及待想与天争高。


    曦月笑了一声，道：「你才十五，还不到年龄。」


    霍去病急切道：「我的骑射之术已有所成，可以保护陛下了！」


    说完，随手张弓搭箭，对准对面楼阁上的一只风铃。


    如此远的距离，他只随意一射，风铃应声而落。


    射完之后，回头向曦月灿烂地一笑。


    那双黑亮的眼睛焕发光彩，宛如烟火绽放。


    曦月心中已经被打动，却仍是有些犹豫：「还是等明年吧……」


    霍去病上前来，忽然贴近了她。


    少年身姿挺拔，竟然已经比她还高了。


    他垂下脸来，那双眼睛近在咫尺，就连睫毛也清晰可见。


    他意有所指道：「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离得太近了，曦月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


    他就像是一团火，燃烧着。


    莫名地，她感觉到有一丝奇怪。


    在她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一丝感觉之前，霍去病退去了。


    他恳求道：「陛下，就让我随侍您左右吧！」


    曦月终于点了点头。


    霍去病笑了起来。


    自此之后，霍去病便入宫随侍，不离王驾。


    曦月有心培养他，便又加封他为侍中，可入朝听政。


    如此年幼，就有官职在身，可谓荣宠之至。


    下了朝，曦月乘马车离去，一路上花开如雪，落英缤纷。


    她见这景致好，便道：「停下吧。」


    马车停了，宫人掀开了车帘。


    曦月弯腰走了出来，一袭帝王冕服，雍容华贵。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一眼望去是一张俊朗的少年容颜。


    长眉如剑，眼眸若星，已是脱了稚气，稜角分明起来。


    他像一枚青果，还在枝头上，没有熟透，却已经诱人採撷。


    曦月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


    她收回了手，衣袖如流云一般拂过霍去病的手背。


    他手指微动，心中泛起一丝留恋。


    曦月道：「你们不必跟着了，去病，随我走走吧。」


    说完，踏着满地落花向前漫步。


    宫人们只好都离去了。


    霍去病跟了上去。


    漫长的宫道上，只有这一对君臣，相伴相随。


    盛放的花簇如云霞一般，笼罩四方，如梦似幻。


    风吹过花枝，花瓣如蝴蝶一般飘飞，轻盈美丽。


    一朵落花飘落，正好落在那至尊的天子发间。


    她既像太阳一样尊贵耀眼，又如神女一般美貌绝伦。


    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带着压迫感的美丽，令霍去病崇拜和爱慕。


    他道：「陛下，你头上有一朵落花。」


    曦月正想去摘，却已经有一只手轻轻拂过她发间，取下那朵花。


    她本以为那朵花会被随手扔掉，可少年却将花捻在指间，低头轻嗅。


    剎那间，有无声的暧昧在蔓延。


    就好像少年俯身下来，在她发间轻嗅。


    曦月忽略那一瞬之间难以言说的感觉，道：「走吧。」


    霍去病跟在她身边，陪她一路走到了宫殿。


    那朵花被他悄悄塞在袖子里，最后带出了宫。


    三日后


    春光明媚，殿外的花开得正好。


    曦月让宫人搬了一张躺椅，放在花架下，自己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


    不多时，霍去病从羽林军中回来了。


    曦月见他额头上有汗，给了他一张手帕，道：「擦擦吧。」


    霍去病接过手帕，擦了擦汗，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帕塞进了袖子里。


    曦月问了问他在军中的近况，夸了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