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一个是击打，一个是拨弦，原理根本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瞬间就不是那么热情了。
相对于筑，她还是比较喜欢箜篌和琵琶，这可是属于仙女的乐器。
第二天，高渐离前来，明显感觉曦月的热情消退了。
他也不甚在意，本来就是因为她想学才教的。
她若是不想学，他可以奏给她听。
庭院中，高渐离奏起了朔风曲，恰好天空中飘起了雪，十分应景。
雪姬道：「天气变冷了呢，主人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曦月点了点头：「好。」
铮——
高渐离忽然弹错了一个音。
雪姬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绚烂的笑容。
两百年来，七国并立，战乱不休，一刻也没有停止。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秦国竟然灭了韩国。
这个消息一出，其余五国都感到了深深的恐惧，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次年，秦国再次攻打赵国，却被李牧阻挡，无法取胜。
秦国採用离间计，赵王听信谣言，赐死李牧，不久就亡了国。
李牧乃是当世名将，半生都在抗击匈奴，为世人所敬仰。
曦月听说李牧之死，深为可惜，在易水之畔为他设祭。
雪姬的眉宇间染上了愁绪：「秦国的野心昭然若揭，燕国危矣。」
高渐离的筑声中也充满了忧虑。
曦月沉默一瞬，然后问道：「燕国好吗？」
高渐离和雪姬都是燕国人，他们下意识想维护自己的母国，可是忽然间都顿住了。
贵族醉生梦死，百姓苦不堪言。
苛捐杂税，层层盘剥，每一个底层人民都被压榨到了极致。
曦月道：「你们热爱的是这片土地，而不是这个国。」
雪姬和高渐离都露出怔愣的神情。
曦月道：「两百年年来七国混战，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真正能结束战乱的只有统一，让天下只有一个国！」
她的话像闪电一样，在雪姬和高渐离的心头噼过，仿佛噼碎了什么。
回去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一路上格外寂静。
夜幕渐渐降临，曦月正要入睡，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开门一看，竟然是雪姬。
美丽的姑娘沐浴在月光下，像是一朵纯洁的花。
她道：「当初救我的不是燕国，是主人，你就是我的国，我的归处。」
她的眼眸中倒映着她，视她为信仰。
曦月抱住了雪姬。
雪姬走后，高渐离也来了，他问道：「在你心中，秦国就是那个最终的正确答案吗？」
曦月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最终的正确答案，新的制度永远会代替旧的制度，但统一是天下大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高渐离忽然道：「你许久没有击筑了。」
曦月取出筑，击奏起来。
筑声凄凉悲苦，充满了对百姓的怜悯。
诸侯交战，连年徵兵，无数家庭失去了爷爷，然后是父亲，儿子，孙子……
其实仔细看来，大家都是黑眼睛，黑头发，并没有什么不同。
国与国的划分让人们心中建起了壁垒，唯有强势地打破这面墙，天下才会宁静。
高渐离听懂了，于是他和了这一曲。
几天之后，一辆华丽的马车来到西市，停在了小院门外。
侍从递上拜贴，竟然是燕太子丹。
拿到拜贴的这一刻，曦月露出瞭然的神情。
终于来了。
[发布任务：刺杀秦王]
雪姬问道：「主人，是否要接见？」
曦月放下了拜贴，道：「不见。」
一国太子来拜见，可谓是屈尊降贵，但雪姬想也不想就去回绝了。
侍从愤怒不已。
燕丹却并不恼怒，直接守在了门外。
这一守就是三天，燕丹不寝不食，足可见其诚心。
终于，门开了。
名动天下的剑客走出了院子，但她没有看燕丹一眼，迳自走了。
燕丹连忙跟上。
曦月去买酒，就像往常一样。
第二天，燕丹搬空了王室的珍藏，将数千坛美酒运到了院门外。
为了救国，他可以不惜一切。
无论是金钱、美酒，还是他的尊严，在国家的存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在他的坚持下，曦月还是接见了他。
任何一个为了拯救国家付出一切的人，都值得尊敬。
纵然那是一个腐朽的国家，可对于许多人来说终究是难以割捨的。
这世上从来不缺痴人，就如荀彧、张良一般。
曦月问道：「太子，你为何而来？」
燕丹跪在地上，谦卑地叩首：「请您救救燕国。」
曦月道：「太子是想让我去刺秦吗？」
燕丹再度叩首：「正是。」
曦月问道：「太子以为杀了秦王，就可以拯救燕国吗？」
她指着外面的美酒，道：「军粮尚且筹措不及，宫中却有如此多的美酒，燕国危机四伏，王室却依然在醉生梦死！」
燕丹看了一眼堆满街道的美酒，如遭雷击。
曦月道：「杀了这个秦王，还有下一个秦王，你救不了燕国。」
这句话回荡在燕丹的脑海中，仿佛将他的信念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