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般紧张吗?难道,莫非,你真的是好男风。」
燕墨暴粗口,「你才好男风,你全家都好男风。」
杨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欠揍,「你说我好男风,那赶明天开始我就好上你这口了……」
燕墨又想开口反驳,夜凌旭却冷声制止道,「行了,俩人都各少说一句。」
夜凌旭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那沫邪笑竟然很协调的融合在一起。
这俩人的争吵声几乎每次都是以夜凌旭的出声制止而告终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俩人各自扁了扁嘴,互瞪一眼,便扭头不再看对方。
夜凌旭摩挲着手中拿着的长弓,性感的唇角邪气的往上扬,一股肃杀之气从眼底溢出,「燕墨,反正闲着也无聊,本王和你比试一下射箭吧。」
燕墨悠悠的望着夜凌旭,嘴角高高翘起,脸上绽开一抹极为自信的笑容。「好!」「那我给你们做裁判。」杨荣又赶忙插嘴道。俩人不置可否。
杨荣定好规则道,「你们俩这番比试也算是高手之间的比试了。所以,要比,就比的难一点的。这样吧,把靶子都放成一排,一共射三箭,看谁先把靶心全部射穿,射穿者就算赢了。」燕墨犹豫的看了夜凌旭一眼,道,「殿下,这个您……」您要是不行可以让杨荣把规则再改了。
夜凌旭大方的笑了笑,扬了扬手,「燕墨,别藏私。本王最憎恶那些为了讨好本王,故意放水的人。」
见夜凌旭信心满满,燕墨也爽快的答应了。其实,他很欣赏夜凌旭这点。心胸够豁达,会不耻下问,但绝不会妒贤。很快,场上的二十个靶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燕墨看到后,脸色有些怪异,他原以为最多便只有五个靶子,哪知现在每个人面前竟然各放了十个,一般需要射穿一个靶子需要多大的力气这点他是知道的,这个对于从小就练习射术的他来说并不难。可是,射穿了个靶子后,箭的冲力便会消失,用三箭射穿十个靶子,这难度就有点大了,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第二箭需要准确的射穿在第一箭的位置,第 三箭又必须准确的穿透第二箭的位置,否则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瞥了一眼夜凌旭,见他瞳眸诡谲,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又看了看杨荣,发现杨荣正幸灾乐祸的朝他做鬼脸呢。
心里暗暗的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拿过一只长弓,拉开了弓……三箭射好,杨荣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扬声道,「九个,射穿了九个。」燕墨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才三只箭而且要射穿十个,这还是有些难度的。侧脸看向夜凌旭,夜凌旭眯起眼睛,如墨的眸瞳释放出森冷狠绝的目光,他拿着长弓,将箭覆与箭弦上,直接拉满弓,忽的放手,箭如同破竹一般嗖的一声穿破第一第二第三个箭靶,到第四个箭靶时,箭的冲力已经明显的放小,显得有些后劲不足了。
夜凌旭又迅速的将第二只箭覆在箭弦上,拉满弓,第二只箭又准确无误的穿过第一箭的靶心牢牢的向第一支箭逼近,借着冲力,准确的顶住第一支箭刺穿的几个靶心,这样待第一只箭下垂后,第二只箭仍然如破竹一般穿透第七第八个第九个靶心……这一番表演很是精彩,只不过好像他的箭也没有射破第十个靶心。
燕墨疑惑的回头看着夜凌旭,夜凌旭却是已经把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且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夜凌旭也看着他眼里的疑惑,他也不去解释,只是洒然的上旁边的士兵递上一块手帕,动作优雅的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燕墨刚想要开口向夜凌旭讨问,哪知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原先射在靶子上的第二支利箭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摇摇欲坠掉下来,然而它的掉落也将第三支箭的位置明显的显示在众人的面前。
燕墨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的靶心。杨荣跑过去,数了数,欢快的道,「全中!全中!殿下果然厉害啊!」燕墨顿悟过来,立马拱手道,「殿下,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竟然将第三支箭藏在第二支箭之后,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第三支箭在最后射穿最后的那个靶心。夜凌旭俊邪吃吃一笑,身上的王者之气不容侵犯。「燕墨,今天这场比试,不是本王的射术有多么的精湛,关键在于这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诡谲道,「如果真的论实力,本王一个半道出家的又怎能和你相比,只不过你……不懂得动脑子。凡事不能只靠着自己的蛮力干活。」
燕墨听出了夜凌旭的话中话,立马羞的低头。
夜凌旭冷若寒冰的眸子望着燕墨那神情,软化了许多,眼中隐隐的透着极淡极淡的暖意。「你今天刚回来,昨天燕老将军的信便已经到本王这里了。燕老将军在信中说你,有勇但智不足。担心你以后在军中不能服众,故让本王多提携提携你。」夜凌旭说道这里,双手往身后一负,起步先走在前面。
燕墨抬头正好对上杨荣那双戏嚯的眼睛,他信中顿时想明白了杨荣刚才话中的那些调侃之意。
不满的又瞪了杨荣一眼,他起步追上夜凌旭。
夜凌旭仰头,天空湛蓝湛蓝,几缕白云飘在天上。这样的天气,还不错。
「王爷……」燕墨小声的跟在身后说道。夜凌旭勾勾唇,瞭然的一眯眼,「燕 墨,你以后跟着本王,凡事多往里子里去想。想多了,有些事情便自然能看懂了。还有,关于你酷好男风的那件事情……」
提到这件事情,燕墨心里既气愤又委屈。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乱嚼他的是非。他什么时候酷好男风了。
「此事,本王也已经让杨荣查过。此事如果没错的话,是宫里容妃一党让人放出来的风声。」
「为什么啊?」燕墨大怒,问道。「殿下刚才才让你凡事都要去想想,你这脑子怎么就绕不过弯来呢?」杨荣鄙视的看了燕墨一眼。
燕墨挠了挠头,皱眉想了想,结果仍然无解。
杨荣笑着道,「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真是个榆木疙瘩。你看咱们的秦王殿下,如今 也是二十有三了,早过了婚配年龄,可是这些年,你听过皇上给殿下张罗过哪家小姐或者姑娘过吗?」燕墨木讷的摇了摇头,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是耶,杨荣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杨荣窘,大笑,又骂了声,「榆木疙瘩!」燕墨显然不满他对自己这样的称呼,皱眉道,「知道你脑袋瓜转的快,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快快说来。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皇上为何从来不给咱们殿下张罗哪家姑娘呢?」
「好了,杨荣,你先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了吧。本王先回去换套衣服。等下到营房那里找本王。」
夜凌旭被自己的俩个属下这般调侃,镌美的五官上阴厉之气少了许多。
他拂袖,匆匆的离开。杨荣待目送夜凌旭离开后,才又把目光放在燕墨的身上,笑着叙叙说道,「其实你现在的状况和殿下是一样的。殿下本来手中就握有兵权,现在外夷又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又出兵攻打。这时候朝中的兵权都握在殿下的手中,皇上奈何不了他,容妃一党又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你说这个时候,皇上还会给殿下张罗王妃,然后充盈殿下的羽翅吗?」
红袖添香为谁准备
燕墨有些懂了,「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皇上和容妃知道我们燕家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不管我以后娶了这幽州城哪家千金为妻,这在无形中都算是给殿下扩充了支持者的阵营。所以容妃干脆让人放出风声,说我酷好男风,这样这幽州城就不会有哪家人敢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了我。」
「对咯。你终于聪明了一次。」杨荣赞赏道。
「靠!」燕墨爆粗,「容妃一党的人也太噁心了吧。
这种卑鄙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以后我们燕家要是断子绝孙了,老子也不会让容妃的儿子好过。」
杨荣眼中的恨意毕现,附和道,「对,决不能让容妃他们好过。他们欠下来的血债总有一天要还的。他日秦王殿下要是入主朝堂,必是他们血债血还的一天。」
燕墨望着杨荣,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总爱嘲笑他的人此刻满眼阴厉,双手紧攥在一起,面容狰狞扭曲,完全被仇恨所淹没了。
杨荣比他来的晚,他跟夜凌旭的日子不长不短,大概有三年了。他知道,当年杨荣还不叫做杨荣。他叫杨胥。当时杨荣的姐姐被选作秀女,进宫。
后来又被皇帝宠幸了,赐封为景妃。不过好景不长。后来景妃怀孕了,容妃收买了景妃身边的宫女,侮蔑景妃与别的男人私通还有景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别的男人的。一向昏庸的皇帝立刻听信了容妃收集来的那些证据,派人把景妃丢入军中,充当军女支,可怜景妃被无数男人践踏,不久后便因为血崩,撒手而去了。景妃死了,容妃也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杨家。一道圣旨下来,杨家几百口人瞬间就被推到了午门口斩首了。
那时候,夜凌旭还没有现在的这般的有权势,所以他只能暗中派人收买了狱中的管事,救下了杨荣和他的妹妹。
杨荣安顿好了他的妹妹后,便从此隐姓埋名,甘愿在夜凌旭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谋臣。
可以说,夜凌旭杨荣他,还有追随夜凌旭的许多文官和将领,他们都曾受过容妃一党的迫害,都是可怜人。
轻轻的嘆了口气,燕墨重重的拍了拍杨荣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道,「兄弟,别多想了,走咯。殿下还等着我们呢。」杨荣收回自己的思绪,眼中的仇恨再 次被他深藏在瞳底,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勾了勾燕墨的肩膀,道,「呵呵,跟你说。你不在幽州城的这段时间里,幽州城可是又开了好几家酒楼。
那里面卖的酒可真是将将的好。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请你去酒楼那里喝一杯。」
「行,难得你这么大方一次,我一定不醉不归,顺便在多叫几个人。」
「你小子未免也太损了。我一个月就没多少饷银的。」
「你的饷银要是不够,可以跟殿下去借啊。」
「靠!燕墨你这小子不厚道。」
「彼此彼此。」俩人勾肩搭背的往营房走去。
到了营房那里,夜凌旭已经换上一身宽松舒便的广袖站在一个模拟战场地形的沙堆前皱着眉头思索着事情。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睥睨的看了一 眼。
「殿下。」杨荣燕墨拱手唤了句。
「坐吧。」夜凌旭扬手,广大的袖袍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俩人听命坐下,夜凌旭又让人端上热茶,裊裊的青烟中,他端起青花瓷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氤氲诡谲地说道,「找你们来这里,是有事情托你们去办的。」
「殿下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说来,属下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荣和燕墨互看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道 夜凌旭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悠悠的从自己广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张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墨纸,放到桌子上,殷隼的眼眸里有的是自在必得的胜利,「这里面有本王要的一些东西和人,你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帮本王准备准备吧。」杨荣踌躇的拿起那张纸,摊开一看, 眉头立刻深皱了起来,疑惑的望向夜凌旭。「殿下,这是何意?」
「先去准备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有什么用意了。」
夜凌旭眯着眼睛,眼眸里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诡异表情。
杨荣一时猜不透夜凌旭在打什么算盘。燕墨好奇杨荣的反应,也将头伸了过去,发现那张纸上写的都是些红袖添香之物,一时间也糊涂了。
夜凌旭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嘴角露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一切的事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一切的人都在统筹之中。他现在手中的棋子虽然少了些,但谁说小卒不能斗的过元帅的?有些人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好像这世上的人除了他们其他的人都是下贱不堪的人,他这回就想用一枚小卒和容妃玩玩看。
杨荣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看着夜凌旭那深不可测的笑容,脑子里突然意识出了什么。他抿唇,小心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倚兰那里又有消息来了?」夜凌旭邪妄的挑了挑眉,轻声「嗯」的答道。
「那你让属下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给那个人的?」杨荣又问道。「杨荣,有些事情要是一下子就猜透了,那就不好玩了。要慢慢来,总之你先帮本王把上面的东西筹备整齐了。」夜凌旭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再问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穫的。杨荣索性把那张纸对半一折,小心的往自己的衣襟里一放。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的把王 爷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的。」
「你做事,本王放心。」夜凌旭负手站在那片沙堆前,黑沉的俊颜波澜不兴,没有人能参透他此刻心中所思。
容妃这些年一直没有打消要除掉他这个「祸害」的想法,以前他还会有兴趣跟她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可现在,他的胃口已经撑大了,挽弓当挽强,擒贼当擒王。
容妃设计谋划了这些,为的还不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夜辰朔吗?
呵呵,既然如此,那他可不能轻易的放过夜辰朔。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要利用那个女人,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夜色浓重,阴翳的乌云覆盖了天与地。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夜空,光线暗淡,夜色下所有的东西都变的模糊,诡异。 李楚楚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袍,双手抱着膝盖,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神情呆滞无光。
这些日子里,夜辰朔都没有踏足过他的院子,不但他没有踏足过她的院子,她发现龚嬷嬷也好像不见了。现在照顾她起居的是个肥胖凶悍的丫鬟。她的饭食从以前的一日三餐慢慢的减成一日两餐,甚至一日一餐。吃的东西也都是厨房里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
白日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可是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只依旧穿着初春的衣服,热的她全身难受。晚上,风大,她又只有一件外袍可以御寒。生活中的这些改变,使他对夜辰朔的恨意更是加深了一层。他就是个红口白牙乱许诺的男人。这种男人就该千刀万剐了,哦不,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要让他活着,而且是让 他活的好好的。不过要在精神上折磨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往里推了进来,一个肥胖的身子从门边挤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糊掉的干饭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