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看她,「你是在说自己吗?」
眸色很淡的垂下,扫过她手中的果盘,「你要是融进去了,能轮到端果盘的地步?」
「你……」
沈意越过周嘉敏,走到闵柔和裴振远面前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
闵柔瞧着沈意的背影,有点不满,「越发没规矩了。」
裴振远没抬头,注意力都在棋局上面,「你跟个小孩斗什么气。」
「我这不是斗气,是恨铁不成钢!」
闵柔嘆气,「小时候我也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想着将来把她培养成像雅雅这样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再加上她那张脸蛋,肯定能找到一处好人家,安稳无忧的过一辈子,还能给裴家带来点利益。
可她倒好,偏偏去学什么表演。
雅雅这是有家族撑腰,自然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她一没家世二没助力,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裴振远无暇听她的念叨,继续下棋。
倒是温雅放心上了。
之前裴妄那句『她最好对我心思不纯粹』梗了她好几天,再打电话过去时,裴妄已经把她拉黑。
裴妄对沈意的感情,绝不是那么纯粹!
而她居然这么蠢,至今才发现……
或许在此之前,裴妄对沈意格外特别,就让她心底有些不快和膈应。
可归根究底,是她自视甚高,从未把沈意这样毫无背景家世的女人当成过竞争对手,才会一时的疏忽。
好在现在也不算太迟。
温雅的走神,让裴振远略有不满,「雅雅,该你走了。」
「哦好。」温雅心神不宁的落下白子,目光忽闪的落闵柔身上。
试探性的问道,「闵姨,既然沈意已经成年了,为什么不让她自立门户?总是这样住在裴家,外人看来恐怕是不妥吧?」
闵柔沏茶的动作一顿,抬头奇怪的看温雅。
「怎么会这么说?雅雅,你最近是不是听说过什么不好的传闻?」
温雅,「倒也没有。」
把发丝别在耳后,说出的话似是而非。
「就是觉得沈意年纪也不小了,阿妄也还未结婚,这样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们知道的人倒是没什么,若是有人捕风捉影拿此大作文章,怕是对阿妄的名声不大好。」
闵柔和裴振远相视一眼,迟疑,「不会吧。」
「谁有这个胆子敢造谣这种事啊。」
闵柔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温雅扯唇,「难道您就不担心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
「不可能。」闵柔飞快打断温雅的话,「这绝不可能,雅雅快别说这种荒诞的话了,被人听见难免笑话。」
温雅:「……」怎么不可能?
此刻她真的很想脱口而出裴妄那些昭着的心思!
可,不能。
她没有证据。
而且闵柔即便看不起沈意,却对她莫名有种信任。
这是温雅看不明白的。
这场棋局下的毫不走心,温雅的心思都在裴妄身上。
闵柔也看出来了,拉住她的手,安抚,「雅雅,你放心,我对你是一百个满意的,你别胡里乱想,等晚点阿妄和昊东谈完事情,我会找阿妄说你和他之间的婚事的。」
「好。」温雅勉强挤出一抹笑。
——
与此同时,书房内。
龙涎香裊裊,余韵犹存。
檀木桌上镇尺铺开的是最上等的宣纸。
裴妄左手握笔,沾了徽墨后瀰漫出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他立在长桌前眸色垂敛,正在低头写字。
裴昊东站在不远处的位置,瞧着他手中的象牙透雕毛笔,目露些许贪婪。
明代的玩意儿,价值三百多万,竟被他这样随手把玩。
裴昊东站得双腿酸软,等他写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他实在撑不住了,开口道,「阿妄,之前我跟你提到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澜月湾注资高达二十几个亿,这么大的项目与其便宜顾家不如便宜咱们自己家,而且你这项目自家人做也安心啊,要是裴家接手澜月湾的项目,这钱无非是从左手转右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妄好似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下笔苍劲有力,犹如割金断玉。
很快李贺的一句「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跃于纸上。
疏可跑马,密不透风。
久久没听见他表态,裴昊东只觉被落了面子,眼神逐渐阴鸷。
又是这样的傲慢无礼。
打从裴妄出生,裴昊东就对这个小他十四岁的弟弟天生有种骨子里的敌意。
裴妄就是来跟他分家产的。
从小性情阴刻沉戾、薄情寡性,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更让他抓心挠肝的是裴妄天分极高,他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才能完成的东西,裴妄动动手指头就完成了。
事后还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掠过他,说,『努力是留给笨蛋的,我不需要。』
更显得他的一无是处。
人类普遍对智商超群的人,有种莫名的仰瞻和憧憬,可那人是谁都行,偏偏出现在裴家,成为了他的弟弟!
让他这个嫡长子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