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止痛。”


    云奕白突然笑了一声，不过没有笑意，落在耳朵里就是呵了一声。


    “吸的随身都带着针管烧瓶……”她说：“我还有其它的，混合起来的效果会比较不同。”


    李赤很识相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些不舒服地挠了挠手臂。


    不知云奕白是不是一直看着她，李赤刚挠了两下，她就说道：“c1的副作用，待会儿就好了。”


    “我以为我习惯了。”李赤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你确实应该习惯。”云奕白说道：“像你们需要经常吃这种药的，早该免疫了这剂量的副作用。”


    李赤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们吃的一般是另一种。”


    “玉林有新药了，在新药没有上市之前，c1还是最有效的。”云奕白看了一眼后视镜。


    云奕泽仍然在熟睡，紧紧皱着眉头，在梦里也不安稳。


    云奕白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她说道：“……等以后我就回去干我的老本行。”


    李赤问道：“你好像不是医药专业毕业的吧？”


    “当然不是。”这次，云奕白实打实地笑了一声，“我当年的毕业论文都水得很，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什么也没学好……我这是久病成良医，真遇到点什么救人事儿，也能拿一针肾上腺素去扎。”


    “那还挺好的。”


    她们说了两句话，沉寂了下来。


    地图上，她们已经来到了阳夜。


    云奕白的手一下下敲着方向盘，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建筑物。


    天色真好。


    云奕白忍不住抬头看，一点杂质都没有的蓝色，枯燥的黄澄澄的太阳，几只鸟飞着。


    她将视线拉回来，前方出现了房子，很规整的乡间小镇，院落与院落之间夹着栽种柳树的小巷子，一派乡间的宁静模样。


    有一个中年人，站在路标的旁边，穿着一身红衣服，面容和善，看见了她们的车，挥了挥手。


    云奕白看见了她，还有她身后的阳夜路标。


    中年人微微往旁边挪了一步，遮住了那个“夜”字，便扬起笑容。


    车辆停在中年人的面前，云奕白打开车窗，打量着她，问道：“这里是新阳叶吗？”


    “是的。”中年人笑了笑，“你们是记者吗？”


    云奕白微微一愣，想起了在加油站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常常有记者来这边。


    “不是。”云奕白摇了摇头。


    “那你们应该就是之前打过电话的那些人了？”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夸张了，她抓着自己的手，摆出一副淳朴的样子。


    “那我等的就是你们了。”


    云奕白不太喜欢她脸上的表情，皱了皱眉，中年人却突然转过身去，再回头时，手里捧着一个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中年人是皱着眉头的，她说了几句，然后才跟云奕白说：“你们的事情，还需要去见镇长一面，我就是来接你们的，看看各位是打算在哪里停车？”


    云奕白忽然说道：“你给我们指一下镇长家在哪，我们先去。”


    “在那边。”中年人指了右边的巷子，“第二家就是。我们这里说是镇子，其实就是个小村庄……现在人也少了，挺多家都不住人。”


    车子开不进巷子，云奕白把车停在了路边。


    云奕泽没有醒来，云奕白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她看向李赤，说道：“李赤姐，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点奕泽。”


    “没问题。”


    穿红衣服的中年人很快跟了上来，面不红气不喘，不知道脚程怎么这么快。


    中年人瞥了一眼车内的云奕泽，走到了云奕白身边，为她带路：“镇长家在这……”


    云奕白走过了第一家，第一家的院子里挂着晾晒的衣服。


    “你们这儿不太爱养狗？”云奕白突然说道：“外人来了村里，一般狗啊鹅啊这种爱叫的东西会很吵吧。”


    “养啊，乡下人家哪里有不养狗的。”中年人不以为然，“你肯定是没听见，我都习惯了这些。”


    她们还没有进到镇长家的院子里，镇长就迈出了自家的大门，穿一身棕色衣服，抬头看向她们，表情很严肃。


    “你这样会毁了我们！”镇长对那位中年人说道：“那种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忘了当年的事儿了？”


    云奕白发现镇长的牙很齐，齐得比较假。


    “咱们恩人好不容易开口求一次……”中年人面露难色，“恩人难道也是外人吗，镇长，就帮她们一把，这都是恩人的同事……”


    中年人说着，靠近了牙很假的镇长，瞥了一眼云奕白，压低声音说：“情况和咱们当年一样，而且人都带来了，咱们只需要告诉人家该怎么做就行。”


    “那更不行了！”镇长瞪了她一眼，“这法子不能再让其她人知道，你懂不懂，连恩人都不知道！”


    “那镇长你说怎么办！”中年人一拍手，耍起了赖，“恩人都求到我头上了，我不答应，到时候恩人来跟你说，你也得答应，反正现在人来了，你看着办吧。”


    云奕白直觉地意识到自己该说话了。


    “不用镇长告诉我们具体的办法。”云奕白说：“你们能帮忙就行，多少钱都行。”


    “这不是钱的事。”镇长为难道：“两年前，最后一个用这个法子的人死了，我们就发誓再也不用这个办法，管它生老病死都随了天……”


    说到这，镇长瞪了一眼中年人，看起来她的辈分应该比中年人大一些。


    “就帮我们这一次吧。”


    云奕白把目光从镇长的红色鞋子上移开。她低声说：“我的妹妹她现在状况很不好。”


    “我们……唉。”镇长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们，用这个办法……”


    “用这个法子，是要遭报应的。”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镇长的身后响起。


    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全白，但剪得整齐，精神矍铄，说话也不迟钝。


    她是从第三家的大门走出来的，云奕白探身看了一眼。有一只小狗趴在门边，懒洋洋地抬起头，和云奕白对视一眼，估摸着是懒得叫，又调过头去了。


    一只比较懒的狗。


    云奕白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