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星公司，地下维修车间。


    向凡蹲在地上，熟练地用抹布擦拭着刚修好的机甲零件。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随手抹了一把，手上的油污蹭在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车间里弥漫着机油与金属的气息，远处的焊接火花偶尔闪烁，空气中充斥着金属切割的刺耳声。


    正当他准备喘口气时，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向凡，小子，手脚挺麻利啊。”


    洪工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向工位上的一叠图纸，语气随意地说道：“帮个忙，有个工程师来修零件时落下了几张图纸，他们现在估计急着用，得送到四楼。”


    向凡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油污：“好，洪工，我这就去。”


    洪工随手递过一张手巾，咧嘴笑道：“顺便提醒你，这些上层的工程师啊，眼睛长在头顶上，别搭理他们的臭脾气，送完就走。”


    向凡接过手巾擦了擦，点了点头，抱起那叠图纸，迈步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向凡走进四楼的走廊，一股截然不同的氛围迎面而来。


    相比于地下维修车间的闷热、嘈杂、充满机油味的环境，这里的空气清新，弥漫着淡淡的消毒剂与空气净化剂的气息。地面光洁如镜，照得人影隐约可见，四周的墙壁洁白而整齐，每个经过的工程师都穿着干净笔挺的白色工作服，手里拿着光屏终端，或低头沉思，或轻声交流着复杂的技术问题。


    然而，这份井然有序的整洁感，与向凡的存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衣服上还沾着维修车间的油污，袖口微微褶皱，鞋子上甚至残留着几滴机油。他才刚走出电梯，便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视线。


    工程师们纷纷停下交谈，目光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排斥，有人皱起眉头，轻微侧身避开，有人低声嘀咕着什么，甚至有人捏着鼻子绕开。


    “谁让这种人进来的？”


    “是维修车间的吧？底层工人怎么随便跑上来了？”


    “啧，这味道……”


    向凡听得一清二楚，但他神色未变，只是默默低着头，脚步未停，快步朝目标办公室走去。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也明白自己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底层修理工”。


    他不是第一次来四楼，也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所以，他只想着赶紧把图纸送到，尽快离开。


    他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探头进去，语气礼貌而克制：“请问，这里是负责传输轴承设计的工作组吗？”


    屋内，一个工程师正伏案工作，目光紧盯着光屏，听见声音连头都没抬，语气敷衍：“你是送图纸的？”


    “嗯，洪工让我——”


    “放桌上吧。”对方随意摆了摆手，毫无兴趣听完他的解释，注意力始终停留在面前的复杂数据与图纸上。


    向凡看了一眼那张被各种文档、光屏和工具占据的桌子，心中无奈，但还是按对方的指示将图纸放下，正准备离开时，工程师突然开口。


    “对了。”他终于抬起头，视线随意地扫了向凡一眼，随后又迅速低下，语气依旧淡漠，“把桌上那几张图纸也带上，送去六楼会议室。”


    “六楼？”向凡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对，会议室，送过去就行。”工程师的声音透着明显的不耐烦，“好了好了，快去吧，我们这边很忙。”


    向凡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桌上的几张新图纸上。虽说送图纸是他的工作，但原本的任务只是送到四楼，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六楼的会议室，着实让他有些迟疑。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伸手将那些图纸一并收好，转身离开。


    相比四楼的整洁有序，六楼更显高级与庄重。这里是公司核心研发层，专门负责重大项目的研究与技术合作，平日里普通员工甚至没有权限随意进入。


    向凡走出电梯，步履微顿，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会议室大门上。门牌上刻着清晰的字样——“研发部专项会议室”。


    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安。


    这里，可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但……他只是个送图纸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