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崩裂开来，七色光芒扭曲着，交织成崩坏的图案。


    脚下的大地在呻吟，于剧烈震颤中撕开狰狞的口子。


    放眼望去，就连原本熟悉的山峦，也开始诡异地变形。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沉闷的轰响里，一步步坠向终结。


    牧夜背着牧小蛮，在布满碎石的小径上狂奔。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跟着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塌陷。


    “二哥，放我下来，我还能走……”牧小蛮的声音很虚弱，依旧是那奇特的双重音调，既有她自己的稚嫩，又混杂着天枢真人那历经千年的沉肃。


    牧夜咬紧牙关，背着妹妹又跃过一道裂缝：“别分心，留点力气。你现在状态很不好。”


    左臂的北斗印记传来阵阵刺痛，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蠢蠢欲动。


    那是开阳守的灵魂碎片在呼唤。


    但他强行压制着那股冲动，死死守着自己的意识。


    “必须保持清醒，不能丢下小蛮一个人……”牧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至少，要撑到找到星源池……”


    远方天际，七色光柱的冲突更加狂暴，云层被搅得稀烂，时不时有刺目的电光在其中闪烁。


    北边山脉的轮廓泛起紫金光泽，那是玑星君的地盘。


    东方的天空裂开一道狭长的青色伤口，璇星君的力量正肆无忌惮地蔓延。


    南面，一团浓郁的血色光晕笼罩着，开阳星君也醒了。


    这就是世界末日吗？


    牧夜没心思多想，直冲过一片村庄的废墟。


    房屋垮塌，尘烟弥漫，村民们惊惶失措地逃命。


    他们大多奔向南方，却不知那边同样是绝境。


    “二哥……”牧小蛮身体忽然绷紧，“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未落，前方五十步外，地面忽的猛地炸开！


    碎石泥土冲天而起，一道湛蓝水柱拔地而起，瞬间化作一个半透明的庞大人形。


    那人形通体流淌着水波似的纹路，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天璇星君！”牧小蛮惊呼，声音里天枢真人的威严盖过了她自己的稚嫩，“掌水的那位醒了！”


    牧夜急停下来，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水形巨物。


    左臂的北斗印记骤然亮得刺目，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顺着经脉在体内奔流，烧得他浑身滚烫。


    “找到你们了……”水形巨物的声音像是无数溪流在同时奔涌，带着重重叠叠的回音，“北斗血脉……南斗气息……”


    牧夜手按在天泣剑柄上，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你想怎样？”


    水形巨物缓缓低下身，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牧夜：“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天璇守……你终于回来了……”


    牧夜脑子“嗡”的一声。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有些发懵。


    这怪物在跟他说话？


    不，不对，是在跟他身体里沉睡的天璇守说话！


    “快走！”牧小蛮猛地挣开牧夜，拽着他的手就往左侧山林里冲，“他在拖时间！枢星君要来了！”


    两人刚扑进林子，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就从天而降，狠狠劈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轰隆巨响中，地面被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碎石四溅。


    “感觉真敏锐啊，天枢丫头……”


    阴冷的嗓音从头顶压下来。


    枢星君的身影在林间投下巨大的阴影，那对紫晶般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掀起猛烈的狂风，吹得树木疯狂摇摆。


    牧小蛮脸色惨白：“二哥，你背着我跑不掉的！我是他的目标，分开走！”


    “休想！”牧夜死死抓住妹妹的手，“要走一起走，我绝不丢下你！”


    两人在林中亡命飞奔，枢星君的笑声在身后阴魂不散：“跑啊，接着跑啊，尔等越是挣扎，游戏才越有趣……”


    牧夜的心脏怦怦狂跳，似乎快要跳出胸膛，背上衣物早已汗湿。他感到左臂的北斗印记越来越烫，开阳守的意识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想要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不行，现在绝对不行！牧夜在心里咆哮。


    “牧小蛮，先专心引导星源，这个玩水的交给我。”一个声音自身侧响起。


    牧夜愕然转头。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战袍、身形精瘦的老者，身影如鬼魅般在树林间穿梭。


    他速度快得惊人，手里握着一柄泛着土黄光芒的短刀，刀身上刻满了奇特的符文，看着与玉衡星图有几分神似。


    “玉衡守？”牧小蛮脱口而出。


    “是大哥！”牧夜心头一跳，脱口而出，“大哥你……玉衡守在你身体里醒了？”


    那老者身形在林木间闪烁不定，只留下一道残影，声音却清晰传来：“我和海娃子达成了协议，现在是共享模式，互不干扰，力量也能一起用。”


    这声音很怪，既有老者的沧桑，又带着牧海那熟悉的腔调，混在一起，却不显冲突。


    牧夜听得愣住，大哥居然做到了？和先贤意识共存？


    “刚才那个玩水的试探你了，”老者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警告，“他想把你身体里那个姓开的叫醒。小子，别硬扛，现在这局面，不合作都得玩完！”


    牧夜只觉左臂那印记灼痛感更甚，开阳守的意志似乎被这话撩拨，更加躁动。身后，轰鸣声不断，那是大哥和那个水形怪物在死磕。


    大地都在发抖。


    高空之上，枢星君那对紫晶翅膀扇出的风压得树冠低伏，时不时劈下的闪电带着毁灭的气息，却又狡猾地避开了牧小蛮，显然是猫捉老鼠，玩得正嗨。


    “星源池还有多远？”牧夜喉咙发干，咬着牙问。


    “快了！”牧小蛮的声音透着一丝急切，指向前方，“看见没？那两山中间，有雾的地方！”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林木掩映间，确实能看到前方山谷入口处弥漫着一团浓稠的乳白色雾气。


    雾气里似乎有光点明灭，透出一种不属于这个白昼的星空感。


    轰隆！


    又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伴随着树木断裂倒塌的刺耳声响。


    玉衡守，或者说大哥，和天璇星君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走这边！”牧小蛮拽紧了牧夜，“趁大哥拖住他，我们得赶紧！”


    两人拼命冲出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