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立刻起了反应，细密的波纹扩散开去，水面中心，一个微缩的星图缓缓浮现，正是刚才被七星之力强行关闭的星渊之门！


    “封印不稳。”牧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空灵感，仿佛掺杂了另一个声音，“主宰被困住了，但他的力量还在不断侵蚀。我用自己的星魂构建了第一层封印，但这远远不够，需要更强的约束。”


    “怎样才能彻底封印他？”牧海沉声问。


    “七星归源。”


    牧夜抬起头，眼底深处，七色星光交织流转。


    “北斗七星的力量必须真正合一，才能构建出足以长久困住他的封印。单个人的力量太弱了，就算是初代天枢全盛时期，也只能做到暂时压制。”


    星源池边，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池水轻微荡漾的哗哗声。


    每个人都在咀嚼“合一”这两个字的分量。


    “合一……是什么意思？”小蛮攥紧了手里的天枢针，心跳得有些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攫住了她，“是要……牺牲吗？”


    “并非牺牲。”牧夜摇头，他抬手指向夜空。


    众人随之望去。


    夜幕深邃，北斗七星亮得惊人，颗颗饱满璀璨。


    更奇特的是，七颗星辰之间，不知何时浮现出了淡蓝色的光带，将它们彼此连接，构成了一个完整清晰的勺形图案。


    “星路重现！”洛钧失声低呼，“这是千年难遇的天象！”


    “也正是封印主宰的最佳时机。”牧夜站起身，周身的金蓝星光陡然炽盛，“必须在星路完全显现之前，完成七星归源仪式。”


    “等等！”墨灵儿急忙翻开那本厚重的《星门志》，手指点在最后几页，“这里记载的七星归源仪式，需要七位星守的实体同时在场才行，我们现在……怎么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就自己停下了。


    因为牧夜向前走了一步。


    他身上的星光猛地向外扩散，随即分化成七道颜色各异的光束，每一道光束都精准地指向夜空中北斗七星的其中一颗。


    “不需要七个人都在。”牧夜解释道，“只需要七星之力能够在此地共鸣。这一点，你们刚才救我的时候，已经做到了。”


    他伸手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石柱碎片：“这些石柱承载了七星之力的印记。”


    然后，他的手又转向旁边仍昏迷不醒的牧凡，轻轻拂过那柄断裂的天璇刃：“再加上天璇的载体……足够了，构建仪式所需的一切，都齐备了。”


    牧海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二弟，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们？这个仪式，到底有没有代价？”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牧夜脸上的神情变幻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没有代价，只是循环。”


    “二哥！”小蛮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牧夜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你别瞒我们！你才刚回来……我不想……”


    “你不会失去我。”牧夜轻声安抚，但立刻转移了话题，“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主宰虽然被困，可他的力量还在不停地往外渗透。每耽误一刻，星空被污染的范围就会扩大一分。”


    众人抬头，果然看到群星之间，那片不详的紫黑色光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无声却又无法阻止。


    洛钧吐出一口气，抬手召回南斗罗盘：“你说得对，不能再等了。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牧夜环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小蛮脸上：“我需要你们像刚才救我时那样，重新建立起星力循环。而我……”


    他身上的星光猛地晃动起来，连带着他的脸也出现了片刻的模糊，身体里似乎有两个意志在冲撞。


    这景象只是一闪而过，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紧。


    “二哥！”小蛮紧张地又往前靠了些。


    牧夜抬手示意无妨：“我需要作为核心，将你们传递过来的七星之力汇聚，用这股力量，重新构建封印。”


    “等等，”墨灵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初代天枢为什么要和你共存？她的意识在完成使命之后，不应该就此消散才对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牧夜身上的星光再次波动，这一次，波动持续的时间明显更长。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那种双重叠音变得格外清晰：“因为封印，需要监管者。没有人比我……比我们，更了解主宰的本质。”


    “监管者？”牧海抓住了这个词，“你的意思是，封印他，并非一劳永逸？”


    “任何封印都有极限。”牧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或者说是某种沉重的叹息，“特别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存在。即使完成了七星归源，这个封印……也只能将他禁锢数百年。并非，永远。”


    残酷的真相。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拼尽全力所做的一切，原来，只是在为后世争取时间。


    星源池的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像是烧开了一样，底下那团被压着的黑暗扭来扭去，不死心地找着缝隙。


    小蛮死死盯着牧夜，心一横，猛地举起天枢针，对准了他的心口：“把我二哥还给我！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小蛮！”牧海大惊，刚想上前，胳膊就被洛钧拽住了。


    “让她去。”洛钧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你也看出来了，他和初代那个……融得不怎么样。”


    小蛮一步步走近，天枢针的寒气几乎要碰到牧夜的衣服：“我能感觉到，你不光是我二哥！初代天枢，我敬重你，但我更想要回我的哥哥！”


    牧夜，或者说，他身体里的那个“存在”，没有躲。金蓝色的星光主动缠上了天枢针，发出嗡嗡的震鸣。


    “挺聪明的丫头。”牧夜开口，声音却完全变了，尖细清亮，带着一种古老的回响，绝对是初代天枢。


    “你想拿我二哥当壳子，一直看着那下面的东西，”小蛮的话像针一样扎过去，“你凭什么抢走他自己的人生！”


    天枢针猛地亮了起来，和牧夜身上的星光较着劲，一推一拉。小蛮的呼吸乱了，脸也白了，显然这不光是动动嘴皮子，更是在拼命。


    “住手，小蛮！”牧海急得想跺脚，却发现自己腿脚像灌了铅，动弹不得。一层淡淡的星光不知何时将他、洛钧和墨灵儿都箍在了原地。


    “这是他们俩的事。”洛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无奈，“星魂连着的，外人掺和不了。”


    星源池的水彻底疯了，哗啦啦地拍打着池壁，底下那团黑影蠕动得更厉害了，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感觉到了机会。


    小蛮没退，天枢针往前一送！


    针尖碰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小蛮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