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羞死了,谁家新婚夫妇洞房之夜一起看避火图。她以为这只是个引子,他定然是忍不住的。谁知看了一页又一页,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更要命的是,每看完一页他都会问一句看完了吗?
除了点头表示看完,她还能做什么。心里焦急起来,难道阿慎真的不懂这些?细瞧他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琉璃玉色。红烛的光,在他的鼻樑处投下阴影。他紧抿的唇似乎泄露一丝紧张。
这样看下去要看到什么时候,不是说少年最是血性,经不得一□□挑。她听那些男人说过,什么初次看避火图火气太旺流鼻血找人消火之类的,怎么到了阿慎这里是如此的镇定。
男人心未动,她有些受不住。真害怕他不流鼻血,她反倒火气上头控制不住。
「阿慎,我困了。」
既然什么都不做,干脆少想早睡。
「好。」他从善如流,将册子收好。
除去喜服,脱掉鞋袜,她缩着脚往床里侧去。两人并头躺着,眼看着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她想阿慎肯定是真的不懂,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这种事情还要她扑上去,虽然她很想。
要不三朝回门时暗示兄长几句?只是兄长也没成亲,屋子里也没有通房,这事兄长怕也不是很明白。
真有些难办,实在不行还是她来吧。且再等个几日,她旁敲侧击引导一二。如果阿慎实在不开窍,她就来硬的。
「阿瑾,刚才看过的册子,你记下了吗?」他突然出声。
她心头一跳,结巴道:「记…记了一些。」
他侧过头看着她,「那我们从第一页开始试吧。」
「试…」
试什么?她脑子一片空白,未出口的问话吞没在他的气息中,呼吸中尽是他,心里全是他,就连自己整个人都是他的。
红烛燃着,静静照着红帐内的那对男女。
梅青晓从来只当她的阿慎是个隐忍的少年,他天性善良一如沉默的羊。她完全想像不到那般寡言的少年,会突然变成一头凶猛的狼。
她被困在他的身下,任由他啃食着自己的身心。
一夜春宵倦极,她昏昏沉沉地想着自己怕是看走了眼。他哪里要她指引什么善类,分明是一只餵不饱的恶狼。
还道他什么都不懂,没想到…
晨起时不见他,她揉了揉酸软的腰。忆起夜里的疯狂,脸上悄悄爬满红霞。静心和凝思侍候她梳洗更衣,等到坐到桌前用早饭时,一身黑色戏装的叶訇进来。
叶訇微垂着眸,似乎不太敢看她。反倒是她的眼神,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一直跟着他去了内室。
静心实在是看不下去,低声提醒,「王妃,矜持。」
她收回目光,看了静心一眼,「我…我不够矜持吗?」
静心点头,意味深长。
她拍了一下双颊,暗道白天黑夜阿慎像两个人似的。除了她,谁能知道他夜里是如何肆意摆弄她的。
这倒好,不矜持的人反倒是自己。她「呼」地站起来,直接却了内室。她就不矜持了,凭什么还要矜持。
叶訇将将换好衣服,就看到她进来。
她上前替他整着衣襟,一靠近他,身体难免一阵酸软。握着小拳捶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说不出的嗔怨。
「都怪你。」
他握住她的拳,用力捏了捏。
她抽了一下,没有抽开,道:「阿慎,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够矜持?」
「没有,你很好。」
「有多好?」她问,水眸灼灼。
他瞳仁渐深,「最好,无人能及。」
她笑了,抱住他的腰。过往两世的情景一一浮现于眼前,涌上心头的滋味又甜又涩。她的傻阿慎,前世的那个她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好,害得他一人孤独了半生。
只是前世那个孤独的影子慢慢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昨夜像饿狼一样的少年。她的心颤了颤,双腿越发的酸软。
既是赐婚,婚后第一天理应进宫谢恩。然而宫里发了话,不用他们进宫请安,旨意是太子下的。
梁帝最近常有飘然之感,深以为自己将要修成长生不老之体,甚至可以飞升成仙。一个长生不老的帝王,又岂会将不过百年寿命的儿子们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太子也好后,认回来的儿子也好,都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早早就会死在他的前头。
他成日虚幻着,极为依赖通玄子,朝政之事大多都是太子在处理。
时辰已经不早,既然不用进宫谢恩,夫妻二人自是去给叶阿婆请安。叶阿婆一早起来就等着,时不时跑到院子外面去看。
一个面生的嬷嬷也在,道:「叶老夫人,您是长辈,王爷可是您养大的。许是王妃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才许久不见过来。」
叶阿婆看了那嬷嬷一眼,脸色暗了暗。
这位嬷嬷人称金嬷嬷,是皇后娘娘昨天派过来的。说是王府没有理事的妇人,特意派个人来协助一二。
宫里来的嬷嬷,叶阿婆还是憷的。她不过一个普通的老妇人,想都不敢想皇宫是个什么地儿。要不是阿慎当了王爷,她怕是连这样的人面都见不着。
听说宫里的人规矩大,昨儿个阿瑾进门她原是要去看的。是这位嬷嬷说她的身份不妥,不能去观礼,更不能受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