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妈妈见劝住了主子,连对着其他人使眼见。丫头们上前,动手替虞紫薇妆扮起来,一个二个嘴里说着好听的话,把梅青晓往死里踩。
很快,镜子里的姑娘又是从前那个端庄大气的虞家大姑娘。那耳朵上的伤被头发盖着,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虞紫薇问,「父亲可回来了?」
「回姑娘的话,国公爷还未回府。」
「怎么还没回来?」虞紫薇心急如火,就算是人没回来,旨意应该先到国公府,为什么一点信儿都没有?
洪妈妈连忙安慰她,「姑娘,您别急。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有皇后娘娘一力促成,陛下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们定会感念姑娘的一片心意,夸赞姑娘识大体。」
虞紫薇一想也是,太子伤重未醒。他们虞家愿意自降身份採用民间沖喜之法,替太子沖一冲,陛下没有理由反对。
十拿九稳的事情,她真的不必心焦。
虞家人都以为此事万无一失必定能成,虞国公亦是作如此想。他向梁帝言明此意,虞皇后在一旁感动落泪。
「兄长,还是你疼太子。」
陛下刚用完通玄子献来的丹丸,人飘飘然很是松快。闻言并不当一回事,正要命人拟旨时,便见宫人扶着太子殿下进来。
太子年十八,是天下最尊贵的年轻男子。原本应该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因为痴迷修道死气沉沉。加上受了伤,更是看起来阴郁无神,灰败无光。
「皇儿,你…你醒了?」虞皇后惊喜万分,连忙命人扶他坐下。
虞国公心一沉,太子醒了,这沖喜一事有些不尽人意。不过沖喜有沖命和沖福之说,既然不能沖命,也可以沖福。
日后太子一日好过一日,那可都是薇姐儿好福气沖的。等太子大好之日,薇姐儿的太子妃之位也坐稳了。
「殿下您终于醒了,臣这几日夜不能寐,无时不刻盼着殿下能醒过来。」
太子木然的眼神看向他,又看向梁帝和虞皇后。
虞皇后抹着眼泪,「皇儿,你舅父是真心疼你。你三日未醒。他比谁都着急。这不他刚才还说你要是再不醒来,他愿意让薇姐儿沖喜。」
太子略显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沖喜?」
「正是,你和薇姐儿已经定亲,成亲是迟早的事。东宫一日无主母,你身边也没一个贴心人。薇姐儿向来懂事,定能好好照料你的身体。你看如何?」
虞皇后早就想给太子娶妃,无奈太子一心向道压根不喜女色。以前她中意梅青晓时提过几次,都被太子给拒绝了。
要是皇儿没醒,这事她还能做主。
眼下皇儿醒了,还真有些不好办。
太子冷哼一声,「孤都醒了,还要冲喜做什么。」
果然是这样,虞皇后半点不觉意外。她下意识看一眼梁帝,却见梁帝沉浸在自己飘然欲仙的恍惚中,根本不理会他们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自从通玄子献上那什么归息延年丸之后,梁帝觉得自己离成仙又进了一步。他时常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像腾云驾雾一般。
她眸光一黯,道:「皇儿,你虽然醒了,但身体还虚着。你听母后的话,你舅父一心为你,事事替你着想。」
皇儿一心沉迷道术,不理会世间之事。将来就算登了基,少不得还是要靠国公府。
虞国公道:「殿下,您此次伤得不轻,皇后娘娘和臣都很是担心。薇儿日日以泪洗面,恨不能代您受过。她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是取自己耳朵上的血,再写道符烧掉就能把您身上的伤移到她的身上。前天夜里,她自己割伤了自己的耳朵…臣很是欣慰,殿下您这么快就醒了,薇姐儿的一片苦心总算没白费。」
太子殿下又是一声冷哼,「照你这么说,孤能醒过来还都是她功劳?」
「不…不敢,臣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您洪福齐天,是殿下修为又精进了。」
「修为?凡夫俗子吃了几枚丹药,喝了几杯道符化的水就能谈修为了?要真有修为,为什么孤会被人一剑刺中命悬一线?经由这事,孤倒是看明白了,什么道家秘术修道成仙,全是骗人的。要真有用,孤就不会被人刺伤,要真有用,孤应该早已是金刚不坏之身。」
「皇儿…」虞皇后惊讶着,眼里欢喜起来,「你…你终于…」
意识到梁帝还在,她不敢表现出来。她苦口婆心劝了这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皇儿越陷越深,最后还用人血炼丹。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除了顺着他,还能怎么办?
虞国公震惊着,内心没有丝毫欢喜,太子清醒过来对他而言不是好事。他谋划多年,就是想培养出一个傀儡帝王。
只待梁帝一死太子登基,那么他们虞家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权贵。到时候这天下明面上姓梁,暗地那可就是姓虞的。
「殿下,您不是一向最信那些…」
「虞国公,孤怎么觉得你似乎很不高兴。难道你希望孤继续沉迷道术,被人骗得团团转吗?」
虞皇后看了过去,兄长与自己是一母同胞,这些年为他们母子没少操心。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思,皇后清醒过来,兄长必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皇儿,你可别误会你舅父。你舅父的心你还不知道,他只盼着母后好,盼着你好,盼着我们母子俩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