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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家宝

    独孤氏回到自己院子,没有立刻回正房,而是去了东跨院。


    “娘子!”


    东跨院的奴婢,眼见女君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大娘、二郎,可都睡了?”


    独孤氏扫了眼只残存着些许灯光的两间屋子,压低声音问道。


    “回禀娘子,大郎、二郎都业已安睡。”


    奴婢们赶忙回禀。


    独孤氏点点头,脚步却没有停。


    她先是去了东跨院的东厢房,这里是龙凤胎妹妹的房间。


    褪去木屐,只穿着雪白的足衣,独孤氏轻手轻脚的来到里间的寝室。


    床榻上,七八岁的女童,睡得香甜。


    小嘴儿微微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独孤氏弯腰,小心的给女儿掖了掖薄被。


    看到女儿熟睡的模样,独孤氏不自觉柔和了眉眼。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小丫头脸上的发丝,手指指腹碰触到小孩子娇嫩的肌肤,又忍不住顺手摸索了几下。


    “这孩子,也就睡着的时候安静些。”


    虽是个小女郎,却从小受宠,养成了活泼、恣意的性子。


    白日里,嬉戏打闹,竟是比个小郎君还要调皮。


    有的时候,楼谨见了,都忍不住扶额:“这丫头,倒是有些像她阿兄,妥妥的小魔星。”


    楼谨口中的“阿兄”,自然就是楼彧。


    独孤氏与楼谨都对楼彧心中有愧,却不会对他避之不提。


    楼彧,并不是安国公府的禁忌话题。


    就是龙凤胎,年纪这般小,也几乎没遇见过楼彧,却也都知道,他们有个亲哥哥,却早早的过继出去。


    父母对这个阿兄,亦是十分惦记。


    每年的端午、中秋、新年等重大节日,以及阿兄的生辰等,阿父阿母都会准备礼物,命人不远千里的送去沂州。


    平日里闲谈的时候,阿父或是阿母,也总会不经意的提到这位兄长。


    是以,即便龙凤胎没有亲眼见过这位阿兄,却都有着莫名的熟悉。


    楼谨一手将楼彧养到了五六岁,对于儿子幼时的情况,十分了解。


    那时,楼谨对于过于顽劣、不服管教的楼彧是有些头疼的。


    如今,过了这些年,再度提起楼彧曾经的调皮,就变成了满满的怀念与叹息。


    拿着楼彧跟楼琅对比,并不是嫌弃楼彧的顽劣,而是在女儿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再度体会到了养儿的不易。


    独孤氏呢,生下楼彧刚满一月,就趁机逃走。


    她没有抚养楼彧,不知道儿子的成长。


    听到丈夫追忆过往,曾经的缺憾与愧疚,她似乎在龙凤胎身上得到了满足。


    所以,每每听到楼谨因为阿琳或是阿琅而提到楼彧,独孤氏都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仿佛她并没有错过楼彧的成长。


    又仿佛,这个儿子,她也从未丢失。


    按照楼谨的说辞,顽皮的女儿楼琅,这爱玩儿的“聪明劲”像极了楼彧。


    而儿子楼琳,他的眉眼,几乎跟楼彧一模一样。


    在女儿床前待了一小会儿,独孤氏就起身来到了西厢房。


    这里便是龙凤胎哥哥楼琳的房间。


    琳、琅,龙凤胎的名字,圣人亲口所赐——


    一来,龙凤胎十分罕见,又是祥瑞之兆。


    二来,那时圣人正看重、拉拢楼谨,自是要多施恩宠。


    自从知道爱妻怀了双胎,几乎要把诗经、周易等经典翻烂,名字取了几页纸的楼谨,痛失爱子爱女的命名权。


    不过,楼谨也只是略略失落。


    他知道,圣人愿意给他的儿女赐名,是极大的荣耀。


    他没有半分怨念,只有满满的感激。


    楼琳是龙凤胎的大哥,本该是楼谨这一房的大郎。


    但……楼谨习惯了楼彧是大郎,虽然已经把他过继出去,却还是执拗的认定楼彧才是他的长子。


    还是二郎吧。


    独孤氏亦不愿在心底彻底抹去楼彧。


    左右排行这种东西,可以是某一房的小排行,也可以是整个家族的大排行。


    楼家其他几房的郎君们:……所以,我们的儿子就不是楼家的郎君?


    楼谨:……我是家主,我说了算!


    楼琳名为二郎,实则是楼谨的嫡长子。


    大概是汲取了楼彧的教训,楼谨对楼琳十分严厉,从不娇纵。


    楼琳的性子,也不似楼彧那般桀骜。


    他懂事,听话。


    三岁起跟着父亲练武,四岁起跟着大儒读书。


    如今七岁了,允文允武,俨然就是京中诸多权贵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圣人见到楼琳,都忍不住感叹:楼氏,后继有人啊。


    听到包括圣人在内的外人的盛赞,楼谨、独孤氏夫妇骄傲的同时,也隐约有些愧疚——


    这楼家,本该由楼彧继承。


    是他们做父母的不够慈爱,硬生生将楼骁变成了楼彧!


    许是在灵堂上,被崔太夫人数次提及楼彧,此刻,看到乖巧熟睡的二郎,想到几个孩子的种种,独孤氏心底五味杂陈。


    有对二郎的疼爱与骄傲,亦有对大郎的亏欠与内疚。


    “……事情已经这样,无可更改!”


    “日后,待大郎再大些,让郎君为他筹谋一份前程,再好好的给他聘个好娘子,也、也算补偿他了!”


    独孤氏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又看了楼琳几眼,这才起身来到外面。


    两个孩子的乳母、贴身丫鬟等,都在廊庑下垂手候着。


    独孤氏挨个叮嘱了一番,让他们好生侍奉,万不可懈怠。


    看到奴婢们恭敬应声,独孤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离开东跨院,回到了主院。


    正堂,灯火通明,却不见楼谨。


    不是楼谨夜不归宿,实在是他公务繁忙。


    他本就是领兵的大将军,要么出征,要么守卫京城。


    尤其是今年,楚王(圣人)与齐王的矛盾开始激化,楼谨这个圣人麾下第一得用的悍将,就显得愈发重要。


    从去年起,楼谨就被圣人任命为羽林卫大将军,镇守北衙禁军,兼管万骑司。


    楼谨身为北衙统帅,与杨翀这个南衙十二卫大将军,相互制衡。


    当然,若是单纯的以实力与威望对比,楼谨远远不如齐王杨翀。


    但,楼谨是圣人心腹,有着圣人钦赐的天子剑,危急关头,是可以无需圣人征召,就能够调动大军,勤王救驾。


    他的十万楼家军,就在京城以北。


    宫城的北大门,玄武门,亦有楼谨镇守。


    杨翀却处处受节制,如今更是被圣人明里暗里的剪除羽翼。


    麾下的将领或是被调用,或是被罢黜。


    杨翀的人马,基本上都驻扎在京城以外。


    在京城之内,摆在明面上的人马,楼谨优于杨翀。


    权利大,责任也大。


    楼谨被圣人委以重任,自是不敢懈怠。


    平日里,他基本上都会住在玄武门的军营。


    每月一旬的休沐,楼谨才能休息。


    今日,不是休沐日,楼谨自然不在府中。


    独孤氏跪坐在铜镜前,任由小丫鬟给她卸去簪环,梳理长发。


    卸了妆,简单的洗漱,独孤氏换上了素白的绸衣。


    “好了,你们退下吧!”


    楼谨不在,独孤氏又忙了一天,便想要早些安寝。


    她摆摆手,挥退了众奴婢。


    许是早年曾经做过奴婢,独孤氏并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还有一堆人围着。


    奴婢们也都知道女君的规矩,应了一声,便都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室里,烛台明亮,独孤氏穿过层层帐幔,准备去榻上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飞快的闪了进来。


    “什么人?”


    独孤氏被吓了一跳。


    她正要开口喊人,就看到那一身黑色胡服的男子摘下了面罩。


    “你、你?”


    独孤氏只觉得这少年眼熟。


    她甚至忘了惊慌、恐惧,瞪着眼睛,仔细的看着。


    “……阿、彧?”


    许是白天的时候,总是想起楼彧,此刻看到有些面善的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楼家标志性的大高个子、深邃眼窝,独孤氏脑中灵光乍现,这是阿彧,她的儿子!


    七八年不见,曾经的顽劣小儿,早已长成了玉树临风、温润和煦的少年。


    “阿母好记性!还记得楼彧!”


    楼彧顶着一张君子如玉的面容,说出的话,却带着嘲讽。


    可不是好记性?


    好阿母?


    亲生的儿子,几年不见,却还能一眼认出来。


    楼彧觉得,他应该庆幸的。


    至少,亲生的母亲,在见到他像个影子一样忽然冒出来时,没有尖叫着大喊“刺客”。


    她、认出了他!


    虽然带着迟疑,可好歹没有“见面不相识”啊。


    “你,真的是阿彧?”


    独孤氏没有听出楼彧的冷嘲热讽,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


    他长高了,这个子,只比正值壮年的楼谨矮半头。


    要知道,楼谨可是身高六尺三寸(190),在身高马大的北境人中,亦是突出的存在。


    楼彧作为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高已经逼近六尺(180),绝对算得上罕见。


    他的模样“变”了。


    不知道是张开的缘故,还是远离父母,楼彧的容貌与幼年时有了不同。


    六七岁的楼彧,长得非常像独孤氏,任谁见到他们同框,都会知道,他们是有着极深的血缘关系的亲人。


    而现在的楼彧,与独孤氏只有眼睛还是相似的,他整体的容貌,精致俊美,虽然还有南境的柔美,却更显温润,而非似女子般的婉约。


    他开始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气质与魅力。


    不是某某人的替身,更不是什么复制品。


    若非要说他像谁,他的身上有杨睿的温润,有沈度的洒脱,却唯独没有独孤氏的柔媚、楼谨的霸气。


    面对独孤氏的再次确认,楼彧却没有开口。


    他平静的看着独孤氏,仿佛眼前的女人,不是她的生母,更是所谓“嫡母”。


    只是个陌生人,哦不,更准确的说辞,是他的“欠债人”。


    楼彧的冷淡,落在独孤氏眼中,就是对她提问的“默认”。


    这,真的是阿彧。


    她的儿子,被她再三舍弃的亲骨肉。


    “你、你——”


    独孤氏有着太多的话想跟楼彧说。


    “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楼让之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你贸然来京城,所为何事?”


    “……你,可还心存怨恨?”


    太多的问题,无数的话语,最后,独孤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面对楼彧,独孤氏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满心愧疚,又分别多年,根本不知道跟儿子该说些什么。


    还是楼彧,沉默片刻后,伸出了三根手指:“阿母,你舍弃了我三次!”


    刚满月,她把他丢在楼家,独自逃走;


    七岁时,为了能够名正言顺、风风光光的嫁给楼谨,她不肯认他;


    顺利嫁给楼谨,再次有妊,她又“默许”他过继。


    本该是血脉相连的嫡亲母子,如今却成了隔房的伯母与侄儿。


    独孤氏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仿佛遭受了雷击。


    三次?


    阿彧说她舍弃了他三次?


    什么意思?


    他、他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嫡母与庶子,而是亲生的母子?


    独孤氏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羞愤?


    有!


    就仿佛被当众剥去了衣衫,她所有的丑陋、真面目被赤果果的展现出来。


    慌乱?


    有!


    极力隐藏的秘密,被戳破,她的心,慌得厉害。


    愧疚?


    有!


    儿子的话,直戳她内心最深的地方——


    她,确实为了自己,舍弃了他三次啊。


    作为一个母亲,却一次又一次的不要儿子,是何等的残忍?


    而作为儿子,知道自己一次次被舍弃,又是何等的可怜?


    她,真的对不起阿彧!


    “阿母!阿娘!”


    楼彧却仿佛没有看到独孤氏羞愤愧疚、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继续用非常平静的口吻,接连呼唤着独孤氏。


    独孤氏却不敢答应。


    她、不配!


    楼彧继续说道:“您,可否帮我一次?就一次!此后,你我母子各不相欠!”


    用力吸了吸鼻子,将汹涌的泪意逼退,独孤氏抬起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她轻声道:“阿彧,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楼家的方天戟和明光甲。”


    这两样都是楼家的传家宝,已经传承了一百多年。


    楼氏的历代大将军,都是身着明光甲,手持方天戟,纵横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两样东西,就是楼家家主的象征。


    某些时候,比兵符都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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