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85 虚影憧憬


    “奶奶！”小女孩对着火光中的身影大喊，“奶奶！请您把我带走吧！我知道，火柴一熄灭，你就会像那温暖的炉火、美味的烤鹅，还有那棵美丽的圣诞树一样消失不见的！”


    ——摘自脑叶公司实验室桌案边上的一本童话故事书。书本已经被烟尘染黑，看不清封面上的字迹。


    ——————————


    第一根火柴亮起，小女孩看到了一座温暖的火炉。然而还不待她从中汲取片刻的温暖，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将那根微小的火柴彻底熄灭。


    第二根火柴亮起，小女孩看到了一只烤熟的大鹅，它卧在庞大的餐盘之中，诱人的色泽令人垂涎欲滴。但她还来不及闻到美食的香气，火柴便倏然熄灭。


    第三根火柴亮起，小女孩看到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琳琅满目的各式彩灯和装饰将其装点得如同圣夜的星空般璀璨夺目。但她还没将那些“星星”看清楚时，火柴已经熄灭。


    第四根火柴亮起，小女孩看到了一个温暖朦胧的身影，那张布满了皱纹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奶奶！”


    小女孩伸出手上前去，试图抓住眼前那团缥缈的身影。


    此时，一阵劲风吹过。若不是小女孩这一次及时护住了一小团火光，恐怕这一次连奶奶的身影都会很快消失。


    小女孩攥紧了手中的火柴，下定了决心。


    “奶奶，求求你不要走，再多陪陪我一会儿吧……”


    于是，千百根火柴齐齐点亮，耀眼的火光在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


    来自于“第四根火柴”的光芒，它吞没了冰冷城市的黑夜，燃起了一场汹涌的烈焰。


    熊熊的火焰爬上了女孩的身躯，最后将她彻底吞噬。但即便是如此骇人的场景，女孩也未曾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却是对着眼前火光所向往的希冀与憧憬。


    女孩看着将自己包裹在其中的猛火，只觉得她现在是如此温暖。她看着眼前，看着火光中自己的奶奶朝自己伸出的那只苍老的手掌。


    一颗颗滚烫的泪水从空洞而苍白的眼眶中流下，又化作一缕青烟，扶摇直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面孔在火焰中逐渐朦胧，一点一点地烧焦、变黑，然后粉碎，化作灰烬。


    ……


    “报告。”传声器的那一头传来了沙哑的声响。


    “我们找到她了。”


    ——————————


    科学探究的基本过程，分别是提出问题、做出假设、进行实验、分析结果、得出结论、表达与交流。


    生活中处处是科学。所以，这一系列方法的适用范围也相当之广。


    就比如现在，在脑叶公司的实验室中——


    “轰——”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火光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做到吗！”


    x面对眼前的此情此景，激动得两眼发光，兴奋地鼓起了掌。


    火光中的人影轻飘飘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虚影逐渐固化，变成了一个实体。


    “辛苦你了，pansy！”


    pansy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稍作整顿。她刚刚站定，环顾了一番四周，只见除了爆炸产生的烟尘之外，还混杂着自己的尸体碎块。人类的肉体被方才的高温所冲击，此时的实验室里混杂着一股微微的焦糊味。


    “不客气，主管。”pansy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自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惜命”。她不用再像过去那样“贪生怕死”，也不用再对痛苦感到畏惧。


    所以，现在的自己也能毫不在意地将一具能够自行重新生长的外壳用来作为主管实验的小小牺牲品。


    不过，主管的“奇思妙想”居然还真的成功了，这倒是有些令人意外。


    在数个小时之前，对烟火“实验”进程一筹莫展的x还在苦恼着要怎么让焦化少女实现见到她奶奶的这一愿望时，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


    “小火柴，”x一边托腮，一边点了点桌子，发出“笃笃”的声音，“你说，过去你在火光中见到奶奶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她的灵魂？”


    “灵魂……？”焦化少女歪着脑袋，语气中有些不太确定，“也许……？”


    “我们先做出一个假设，”x强调，“一个假设。”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某些方法，把灵魂投影在火光之中。”


    “……？”焦化少女有些不太明白主管在说什么。但主管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愿意相信主管。


    见此，x回过头，给了站在一边观望许久的pansy一个“拜托了”的眼神。


    pansy左顾右盼，但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当然没有其他人了。


    “……行吧。”


    ……以上，便是那场盛大爆炸的由来。


    “你是一个实体灵魂！”x激动道，“那一瞬间爆炸的火光可以将你的身形完整地投影在其中！”


    “如果我们手中的烟火数量足够多，威力足够大，甚至整个都市都能看到你！”


    那太夸张了……pansy在脑海当中模拟了一番那样的场景。那至少得是在进行什么“演出”时才能派得上用场，但人形这个种族已经很久未曾如此张扬了。


    “pansy，你是个聪明人，你一定可以猜到我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对不对？”x期待地看向她。


    “这个……当然。”


    正如x所说，pansy这个“聪明人”当然已经知道自己的主管想要干什么。她视线默默地向转移。主管现在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耀眼，好似要蹦出星星来，实在有些闪亮到她了。


    这是一个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


    “那就……祝你们成功，主管。”


    “好吧，小火柴。”x转过身，俯下身对看起来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焦化少女说道，“我现在可以跟你保证——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让你见到奶奶啦！”


    “好……！”


    焦化少女虽然仍不清楚主管点着脑袋，那对白色空洞的眼中饱含着对于至亲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