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pansy doll成为人形之后的第一天。


    就如她亲口所说，人形是可以披上“蛹壳”继续伪装成“毛毛虫”的“蝴蝶”。


    她披回了她的“蛹壳”——那具人类的身躯，就在所有“人”的面前。看起来繁饰沉重的人偶，就像是一缕轻飘飘的烟尘，钻入了人类的躯壳，支撑起了那个身体的活动。


    她自然大方地伸开双臂，将自己和过去一如往常地模样展示给在场的众“人”。


    “的确，即便经过了一系列的‘蜕变’，你仍旧是我们所知的那位pansy doll。”审判鸟发表了如上的评价。


    至少从外表上看的确如此。审判鸟并没有将后半句话表达出来，这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有所冒犯。


    但他确确实实地能够感知到pansy和以往大不相同的变化，这种变化明显到了即便外表再怎么平常都无法遮掩的地步。


    她还是她，只是……她变了。


    虽然审判鸟的早已失了双目，但仅凭感觉，他依然能“看到”那具人类躯体中的灵魂在跃动。


    “当然，无论哪具身体，只要我的灵魂依然存在，我仍旧是我。”


    于是……


    pansy从容地从穿刺乐园的枝杈上拿下了自己的脑袋。放在巨大的手心里，就连正常大小的人类脑袋也显得玲珑小巧，就像是一个长了毛的皮球。


    她又从上面取下自己的残肢，打包好自己的尸体，带回了部门的主休息室，准备下班之后再送去休养。毕竟在过去也是这样——死后由自己现在的同事们代为装殓，在下班之后又急匆匆地送到医务室休养再生。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硬要说的话，最大的改变莫过于她现在能自己给自己收尸。


    在警报声消失之后的没多久，主管的声音在pansy的耳畔响起：“你还好吗？”


    “还好？”pansy抱着自己被肢解的身体，不知为何竟然发出一声轻笑，“当然，还好。”


    “我没事。”她感觉到一阵轻松感，或许是因为灵魂的轻盈，“和以前的痛苦相比，现在的伤痛就像是挨了一针，并不会疼很久。而且……它们下手一向很干净利落。”


    “好吧，单从你的声音来听，的确没有很大的问题。”x听此，便放下心来。


    那层“网”对于过去的“x”而言的确是一项重要的保护，但对于现在的x而言却显得有些多余。


    公司内部的一切都被简化“和谐”成可爱的线条，也就无法直观地观察到公司上下具体真实发生的一切。想要知道详细的，就还得亲自去问。


    他没有人类那般脆弱，更何况他是一个承载着如此多异想体的存在，又怎么会如此容易因为外物的影响而精神失常。


    毕竟……要疯，也是他自己来疯。


    ——————————


    数日之前，l事务所——


    “你好。请问，这里是l事务所吗？”


    一位妇人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


    “啊，我认得你，你是——”


    惩戒鸟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讶异的神色。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有一天找到了这里来。


    “噢，你是那位小小的小先生。”妇人见到了熟悉的人，语气也放松了不少。


    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眼前的这位小先生打了招呼。


    “熟人？”魔弹射手瞥了惩戒鸟一眼，问。


    “算得上是。”惩戒鸟回答，“我经常去这位……夫人家里送信。”


    魔弹射手闻言，也马上明白了眼前这位妇人的身份。


    “既然如此，请问你今日有什么需要？”


    “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此次前来，是希望你们帮我转交一份物品。”


    说完，妇人拍拍手，一个看起来足足可以容纳一个人类的箱子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两个异想体的眼前。


    魔弹射手见状，挑了挑眉，说道：“若是要装殓，负责这方面业务的‘人’现在并不在这里。”


    在惩戒鸟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妇人若无旁人地作出解释：“你误会了，先生。里面的并非尸体，而是一个精巧的人偶。若你们需要检查，也可以就地开箱验货，我对此并不介意。”


    “这是只是一件礼物，一件致公司的礼物。”


    “她将能够发挥现在与诸位相同的作用。”


    “！”


    氛围在一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站在这位妇人面前的两个异想体周身散发着一种蓄势待发的肃杀感。


    那位妇人仍然沉着冷静，耐心地继续道：“请各位放心，我和诸位站在同一立场，自然会无条件支持诸位的一切行动。”


    “毕竟，对我而言，我和你们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是我能够很容易完美地融入人类而已。”


    “更何况，小女在公司依然能与家中联络，不至于像其他人一般音信全无，也是拜托了你们作为同事的帮助。”


    “那么，你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这便是我们引以为傲、得天独厚的优势使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妇人从容地解释着，“以不同的视角观察事物，自然可以轻易得知到更多细节，以拆解其中的私密。换言之，自然是我从始至终便知晓一切。”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自己宝石一样的的眼睛，莞尔一笑道：“透过这里。”


    “好吧……”惩戒鸟看了一眼魔弹射手，“我不觉得她在说谎，而且，也没有必要做出什么威胁到主管的事。”


    魔弹射手摩挲了一番手中的烟斗。谨慎总归不是坏事，但一切正如小鸟所言，眼前的这个女人始终真诚。


    “我们会帮你转交。”魔弹射手应下了妇人的请求。


    “感谢你们，稍后我会将委托款打入你们的事务所账户中。”妇人微微欠身道，“那个孩子的‘委托款’，我也一并付清吧。今后，还需要多多叨扰你们了。”


    “尤其是你，小鸟先生，我很欢迎你来我家做客呢。”她看向惩戒鸟，抿起笑容，又一次对着他招了招手。


    “啊……嗯……”惩戒鸟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邀请”，“下、下次一定！”


    “呵呵，真可爱……”妇人心情愉悦道，“那么，我先回去了，期待我们的再度相见，先生们。”


    待事务所的大门彻底关上后，魔弹射手终于点燃了他手中的烟斗。他吐出一口烟圈，飘飘然地来了一句：


    “你似乎被那个女人看上了。”


    “我根本不太擅长和人类……”惩戒鸟说到这里，便反应了过来，立马卡了壳，“不对，反正……我就是不擅长言语上的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