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恶意。


    但少年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这让苏凝不寒而栗，貌似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躲在陆瑾年身后的苏凝，露出一双眼睛：“师伯，不管有没有恶意，他看着想打我。”


    那眼神。


    就跟杨承那老登，阴恻恻盯着她的眼神一样。


    好在少年没有冲过来的迹象，还是跟梦里的一样，他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不清楚的话。


    果然。


    所有的一切跟梦里的重合，像重蹈覆辙似的。


    再次看见少年这番动作，苏凝询问一旁的陆瑾年：“师伯，你听见他在说什么吗？”


    师伯修为高。


    或许能听到，而她修为比较低，除了骂她的话，像这种距离，她一般是听不到的。


    陆瑾年目光深邃，盯着少年那张微动的嘴，其实少年根本没有说话，而是用口型在诉说。


    幸好不是什么古老语言。


    他很快就破解了。


    跟苏凝翻译少年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所有的消亡并不代表消失，而是重生。”


    “什么意思？”苏凝有些懵。


    这时，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如果那个拥有预言之术的人还活着，可以卷土重来。”


    那个人代表核心。


    假设全族的人，合力保全那人活着，他们一族就没有消失，至少还有一丝血脉残存。


    他想卷土重来就是时间问题。


    “活着的几率不大，看看这里的破败程度可以想象出当时惨状。”苏凝惋惜地摇头。


    这一刻，好像能理解当初老登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话，她血液含有邪物畏惧的成分。


    是值得研究的。


    若被有心之人发现。


    下场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说不定会被人捆绑起来，抽血研究，直到把血全部抽完。


    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发寒。


    “怎么了？”察觉到她脸色难看，陆瑾年以为是地上的尸体，让她心里产生不舒服。


    “别盯着地上的尸体，我们离开这里吧。”


    “嗯。”苏凝缓和一下神色。


    送葬队伍早已远去，消失在这一片惨败的战场中。


    两人正准备离开时。


    不知何时，跟在送葬队伍中离开的少年，此时站在他们身后，他什么话都没说。


    而是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


    是城外的方向，苏凝不免产生多管闲事的念头：“师伯，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这也不算多管闲事。


    万一那边有什么宝贝，错过了就可惜，毕竟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来这里，机会难遇。


    见少年一直维持指那位置的动作，苏凝征求陆瑾年的意见：“师伯，要不咱们去看看？”


    “走吧。”陆瑾年拿她没有办法。


    都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刚才诡异的事情都碰到过，还能有比送葬队伍更诡异的吗？


    而身后的少年则是一路跟着他们，生怕他们不去，每隔一段距离，他会指引方向。


    说不出的怪异。


    少年终于不再指引，他也消失不见，苏凝猜测，他想让他们过来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


    随后一眼望去，苏凝的眼睛被什么闪一下，等她走过去，才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


    简单来说，同样是一具尸体。


    尸体没有腐败，从皮肤来看像是刚死的，而他保持着单手撑剑，单膝下跪的姿势。


    一袭白衣被染成了红色。


    由于尸体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苏凝低下头看去，瞬间被吓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指着尸体，断断续续：“师伯……他……”


    他跟刚才那个指引他们来这个地方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不，分明是同一个人。


    那刚才的少年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鬼指路？


    眼前这具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活着的，为验证自己的猜测，她手颤颤巍巍地伸到尸体鼻子处。


    没有呼吸，吓得她立马缩回手：“师伯，他是死的，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会不会一个是鬼？”


    “……”陆瑾年观察一下地上尸体，像是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翻看尸体的手腕。


    见此，苏凝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劝说：“师伯，死者为大，你这样做不太合适。”


    人都死了。


    再翻别人尸体不太合适吧。


    “不是。”陆瑾年扶额，满脸无奈：“师伯是想看看，他手腕有没有什么特殊印记。”


    他心底有一丝怀疑。


    眼前的尸体，跟刚才引路的少年，是他们一族的那个人，就是身负预言的那个人。


    他有一个明显的特征，手腕处有一个类似十字的印记，所以他想着看一看有没有。


    “啊……哦……”苏凝尴尬地放开手。


    陆瑾年继续刚才的动作，翻了一下尸体的手腕，果不其然，手上确实有一个印记。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他们一族怕是灭绝了。”


    已经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当初那些人能做出这种事，就足以说明他们不想留活口，这未必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苏凝深深思考。


    “师伯的意思是，当初一个活口都没有，可刚才那个少年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师伯也不是很清楚。”陆瑾年惭愧。


    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


    越往下探究，可能知道的事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重生？”而苏凝一直念叨着那句话的后两个字，下意识说道：“会不会是重生了？”


    连穿书都有可能。


    重个生而已，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重生两个字不难理解，陆瑾年看着天真的苏凝，断了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先例。”


    至少没听过重生这个先例，人死了就死了。


    “好吧。”苏凝点头。


    她可不认为这事没有，他们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她和钟离海棠就是个特殊例子。


    因为死者为大，苏凝象征性地拜了一下，就准备离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


    时焱却有重大发现。


    他说：“他另外一只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嗯？”趁着师伯被其他东西吸引住，苏凝凑过去，掰开他那只手，是白色的哨子。


    她随手揣兜里。


    死人的东西不能拿，小心沾上晦气，但当事人指引她过来，可能就是想让她拿的。


    对，就是这样。


    下一秒，可能是哨子离体，尸体从头开始化为白尘，正在消散，目睹这反常一幕。


    苏凝惊呼：“师伯，你快看，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