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我们】这个擅自把我拉进你的计划中的词汇，也不提你随口说出了创造人类这件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只是打算做另外一种人类，来代替现在的人类献祭，对吧？”
布莱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感觉那里的血管又跳又涨，而烟雾镜只是理所当然的点头。
“你开什么玩笑！”
“我开玩笑？”烟雾镜面对布莱泽的愤怒，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头，她双手背在身后，一瘸一拐的开始了她的游说。
“【献祭】是我们创造这个世界时，一同诞生的规则。从我牺牲自己的左腿，再到诸神奉上鲜血灌溉大地，使大地诞生出生机，这是不会改变的事。”
“对于你而言，这只是一个不合理的，甚至不讲理的规则。但这个世界中任何一个生灵都从这个规则中诞生，又在规则中受益，结果在轮到自己遵从规则献身的时候，就要说规则不好了？”
“可以哦，你可以不遵守这个规则，然后太阳鳞片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熄灭，献祭这个规则和世界一起消亡。”
烟雾镜耸了耸肩，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也预料到布莱泽将要说什么。
“你是想说羽蛇统治的第四太阳纪元没有献祭，一样富足对吗？但现在不正在进行着献祭吗？当然，你可以说我在强词夺理，生搬硬套，但这就是活的足够久后得到的经验。”
“而你……”烟雾镜拍了拍布莱泽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有类似的经验，只是你没有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思考。”
“全知全能，预言，未来，命运。”
布莱泽无奈的叹了口气，烟雾镜口中的规则就是这种东西。
摸不着，看不见，但是到了终局往回看时似乎又是这么回事，这是一个只有在得到答案后，才能恍然大悟明白问题是什么的窘境。
可以不信，但不信后说不定就是不幸了。
“小家伙，你想要改变规则，但你以为树立起强大的敌人就不是在走捷径了吗？打败那些诸神就能改变规则，是多么简单的事。”
“你不是说过吗？留下是勇气，选择逃也是勇气。改变规则是勇气，难道顺应规则，在规则中寻找出路就不是勇气了吗？”
“你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布莱泽头疼的揉着脸，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接受创造一片人类当做柴火去燃烧。
让新的人类去燃烧，旧人类享受新人类燃烧点亮的世界？那和现在的地下诸神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的手艺有限，最多只能做……”烟雾镜用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么长吧，一根估计就能烧个一两年吧。”
“喂，你刚刚好像用【根】来代指人类啊。”布莱泽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好像又陷入了烟雾镜的某个陷阱了。
“欸~我有这么说~”烟雾镜拉长了声音，虽然装作无辜的样子，但脸上却带着坏笑，“抱歉，对我而言，人类只是一种代词，一块石头是人类，一片树叶也可是人类。”
“一根蜡烛也可以是人类。”
会燃烧，能发光照亮，还就那么点大，布莱泽想不到蜡烛以外的合理解释。
别的神明，他还能用【神的常识】来解释，但烟雾镜熟知人心，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他误会。
“下次你能先说这个……算了，用这个东西就能代替人类献祭了吗？”布莱泽不打算和烟雾镜纠缠，解决这个世界献祭规则优先。
“还不行，这块遗骸是第一太阳纪元的太阳在我的腹中沉淀至今的产物，凝聚了力量，但用于献祭恐怕还不够。”烟雾镜将手中的乳白色遗骸抛给了布莱泽，这一次布莱泽没有拒绝，利落的接住了。
摸上去的手感像是上好的石蜡。
说到石蜡不得不提到异乡人来到这个世界，到处打洞，寻找一种叫做石油的黑漆漆的物质。
据说那是古代生物在大地中沉淀的产物，可以用作能源，也可以用于提炼许多有用的东西，石蜡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异乡人没有找到，不过就算真的有，恐怕也在很久以前就被特蕾莎开采了。
仔细想想，烟雾镜吐出一块石蜡来还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她自诩山之心，拥有着大地的力量，相当于大地，而被她吃掉的第一太阳纪元的人类相当于被掩埋在大地中。
从第一太阳纪元到现在，也符合【石油】的产生过程。
“第一太阳纪元的人类不够……也就是说还需要第二太阳纪元和第三太阳纪元的人类，对吧？”
“没错~”烟雾镜将胸口的镜子翻了过来，镜面中显现出一种体躯高大雄壮，头和颈裸露，鼻孔上部长有肉锥的鸟类。
“这是第二太阳纪元的人类，他们在火雨中化作了这种禽类，我们要用它们的羽毛来作为蜡芯的原材料。”
“而这是第三太阳纪元的人类。”烟雾镜划过了镜面，鸟类被浓雾掩盖，再次出现的是一种体型巨大的鱼，看上去像是钢铁打造的一样。
“他们在洪水中化作了这种巨骨鱼，我们要用它们的鳞片与第二太阳纪元人类化作的鸟类的羽毛混在一起，搓成蜡芯。”
“原来如此……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取这些材料？以你的能力，应该十分轻松的就能获得这些吧。”布莱泽好奇的问道。
他看出来烟雾镜是想要解决献祭的问题，只是没有明说而已，那既然有这个心，为什么不早点去做。
许多异乡人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现在他终于成为了当事人，一定得问清楚。
烟雾镜沉默了片刻，就在布莱泽以为会得到十分惊人的答案时，她露出了笑容。
“因为我刚刚想到这个方法。”
“欸——”
布莱泽用自己拉长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不相信，而烟雾镜仅仅只是继续幽幽的笑着。
“我说过，这是给你抵抗住诱惑的奖励，如果你没有抵抗住，那……”
一阵风吹过，是黑色的，冰冷而刺骨。
布莱泽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