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更达赖还在跪着，乌柑看向端午，面色有些纠结。


    作为乌日更达赖的朋友以及对手，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一幕，但真的要动手了，却又有些不忍。


    端午自然看出了乌柑的不忍，但是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从乌日更达赖的话中，端午知道乌日更达赖这次说的应该是真话，在乌日更部落，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他的汉奸。


    否则，也不会乌日更达赖被控制后，就没有给鬼子发电了。


    所以现如今需要思考的是，要不要真的将乌日更达赖给杀了。


    按照道理而言，汉奸都该死。


    但是乌日更达赖的身份此时却非常特殊。他是乌日更的首领。如果他现在死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会引起乌日更部落的混乱。


    而到那时，日本人有机可乘，乌日更部落极有可能会被日本人吞并。


    而如此一来，乌柑部落的腹下，就会完全暴露给日本人。


    并且从乌日更达赖的为人与他接触日本人的无奈来看，他被胁迫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再加上他想要主动切断与日本人的联系，也有悔改的迹象。


    于是端午思考再三，还是问道：“乌日更安达，如果给你重来一回，你是愿意成为草原上真正的雄鹰，还是被日本人拿捏的走狗？”


    “真，真的？”


    乌日更达赖猛的抬起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随后，表情又转为惊喜。


    因为倘若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有千言万语在喉间翻涌，却又因太过激动而一时失语，只是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端午，仿佛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希望会如梦幻泡影般转瞬即逝。


    然而，惊喜的光彩很快便被浓浓的失落所取代。他眼中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苦涩，他头也缓缓低了下去。


    因为谁又会原谅一个背叛者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与苦涩道：“齐安达，莫要拿我寻开心了。我，……我做了那等错事，怎还会有重来的机会？我已是草原上的罪人，死不足惜。”


    端午微微一乐，含笑道：“我齐大兵说话，向来算数。只要你真心悔改，我愿给你这个机会。”


    乌日更达赖身躯猛的一震，再次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那火焰比之前更加炽热，更加明亮。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他双手撑地，跪在端午面前，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流着眼泪起誓道：


    “齐安达！若真能重来，我乌日更达赖定要做草原上真正的雄鹰，守护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守护我的族人！我以草原之神的名义起誓，日后再也不会做那遭人唾弃的汉奸，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端午走上前，伸手扶起乌日更达赖，点点头道：“起来吧，记住你今日的话。往后，你不仅要自己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还要带领乌日更部落，与我们一起，将日本人赶出草原！”


    乌日更达赖用力的点点头，眼中满是决然与重新燃起的希望。


    然而不想正在这时，将乌日更达赖搀扶起来的端午却又道：“乌日更安达，虽然我们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也要做出一些必要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毕竟你曾经是背叛者，如果想让所有的人相信你，必须要拿出相应的战功来。”


    乌日更达赖毅然的道：“这次攻打日军军火库，我乌日更达赖，愿意打头阵。如果拿不下日军军火库，我提头来见。”


    乌日更达赖如此说，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情报是他泄露的。日军已经有了防范，所以这一战势必艰难。他想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但不想此时，端午却笑了笑道：“非也，非也。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日谍的事情。难道乌日更安达不觉得奇怪吗？你竟然可以跟日谍直接通话，我猜测，日谍相距你，绝对不会超过五公里。”


    “什么？”


    乌日更达赖震惊，而且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这一点。


    但端午知道，小鬼子的电台没有那么先进，想要使用无线电通话，不可能超过这个距离。


    也就是说，日谍在刺杀乌日更达赖后并没有离开，依旧在乌日更部落逗留，而且一直跟着乌日更部落。


    乌柑与乌日更达赖都对此表示震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乌柑在这时问道：“齐安达，那你是想？”


    端午道：“把这个尾巴剪掉。”


    说到此处，端午又冲着乌日更达赖道：“你是什么时候与对方失去联系的？”


    乌日更达赖想了想，苦笑了一下道：“从乌柑安达把我叫到身边，我就再也没碰过电台。”


    端午思考了一下道：“走，去找你的电台，跟对方联系。就说你被怀疑了，一直被困在乌柑的身边不能与他联系。然后看他怎么说。”


    乌日更达赖非常恭敬的躬身道：“是，齐安达。”


    于是一行人，直奔乌日更部落的营地而去。


    ···········


    片刻后，一行人踏入乌日更部落营地，马蹄声与脚步声惊动了营地乌日更部落哨兵的注意。


    当他们看到是首领回来了，还带着乌柑与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端午回来了，刹那间，原本安静的营地沸腾起来。


    “首领！您回来了！”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营地中回荡。


    乌日更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将端午、乌柑与乌日更达赖团团围住。


    他们看向乌日更达赖的目光，满是敬仰，仿佛乌日更达赖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明。


    乌日更达赖面对族人的热情，神色有些复杂，既有重获认可的感慨，又带着几分对过往错误的愧疚。


    端午与乌柑对视一眼，皆长吁了一口气。


    其实在端午做决定的时候，也担心乌日更达赖表里不一。


    毕竟汉奸的话要是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但是从哪些乌日更部落骑兵的眼中，端午却看到了他们对于乌日更达赖的信任。


    这些信任仿佛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血里。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乌日更达赖至少在他的族人中是值得所有人信任的。


    当然了，端午也不会彻底放松警惕。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乌日更达赖想要重拾信任，还需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